对此程昔一直很困惑不解,她娘去世后给她留了很多嫁妆,还有程家殷实的家底,再不济她还是个县主。因此,她压根也不穷。可是周围的人,只要一听说她父母双亡,似乎就要同家道中落,孤苦无依以及楚楚可怜联系在一起。进而觉得她很缺银子。
程昔也不好当着面询问,反正她不知道,也不敢多问。别人的好意照收就是,毕竟谁会嫌弃自己的嫁妆太多。
顾轻言便打趣她,如今是个名利双收的县主了。程昔自然也不甘示弱,直接回了一句,那是她拿命换来的。
顾轻言便长叹口气,语气悠悠道:“唉呀,看来我这辈子注定要吃媳妇儿的软饭了,这夫凭妻贵好像不太好,我觉得我有必要重振夫纲。”
程昔二话不说,直接夹了一块剔了肉的大骨头塞进顾轻言嘴里。
顾轻言向来不防备着程昔,嘴就被骨头完全堵住了。他初时以为是肉,遂使劲咬了一下,结果没咬动。想了想,觉得程昔定然是为了他好,吃这个肯定大补,遂又用牙齿啃了两下,骨头戳得牙根生疼。
程昔哼哼:“怎么样?软饭好吃还是硬饭好吃?”
闻言,顾轻言这才知道自己是被程昔戏弄了,遂嘴一张将骨头吐掉,还觍着脸去捞程昔的手。往自己唇边凑了凑,笑容满面道:“软饭好吃,软饭好吃。”
程昔这才满意,又问:“那你重不重振夫纲了?”
顾轻言立马敛眸,严肃道:“夫纲是什么?我们家祖传妻纲。”
“哼,我可告诉你,我的男人这辈子心里只能装我一个女人。”程昔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掰着手指头算给顾轻言听,“第一,你不可以骂我,更不可以打我。第二,我做的事都是对的,错了你也得说对。第三,我从不喜欢同人争抢,也不喜欢同人明争暗抢,所以,不准你纳妾。”
顾轻言挑眉笑道:“女人都是捧在手心里宠的。再者说了,你若是难过,我不也得跟着心疼,谁会想着对自己不好,谁会去自讨苦吃。”
顿了顿,顾轻言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愁容满面的叹了口气,“至于让我心里只装你一个女人,那恐怕有点难度。”
程昔歪着头道:“大表姐会理解我的。”
“不是,我是想说……”顾轻言凑近程昔耳边,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我喜欢女儿,你若是肯给我生个女儿,我定然会把你们捧在手心里宠。当然,宠她绝对不会越过你去。因为啊,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表妹。”
程昔素日里听惯了顾轻言的甜言蜜语,可每次还是忍不住羞红了面皮,佯怒道:“你太烦人了,哪有你这样的,把我当猫儿似的,动不动就撩拨我一下。”
顾轻言:“你的意思是……怪我不够深入?”
“……”
※
二人的大婚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举行了。一大清早程昔就被几个丫鬟唤了起来,由几个人伺候着换上婚袍,戴上凤冠霞帔,梳妆打扮一番后,整个人明艳得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喜婆一个劲儿的在边上说着吉祥话,满屋子都挂着鲜红色的红缎。程昔面若三月桃花,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唇角始终向上弯着,一直在笑。
待顾轻言领着人上门接亲,程昔才盖上了红盖头,二皇子妃等人一直将她送至府门口。这才目送着程昔上了轿子。随后在如同排山倒海般的爆竹声,以及响彻云霄的敲锣打鼓声,一齐响彻京城的街道。
路人纷纷让行,沿路都洒满了欢声笑语。行了约莫半个时辰,轿子才停了下来。随后轿门被人从外头轻轻一踢,喜婆便立马唱道:“请新娘子下轿!”
这踢轿门原是个风俗,意指:男不惧内,女不示弱。程昔也知道这个,心里暗暗想着,以后得重振妻纲。
顾轻言本就是武将,也并不计较太多的规矩,觉得程昔走得太慢,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周围立马响起一片掌声,想来也是无伤大雅的。
除了踢轿门,还有其他的风俗,比如说,摸柑橘,踏瓦片,过火炭,无非就是祝福夫妻恩爱,举案齐眉,以及避邪,子孙兴旺之类的。
顾轻言心急,见程昔戴得凤冠霞帔都是由赤金打造,生怕她累着,就想赶紧拜了天地,好让她可以稍微松泛些。
程昔头上盖着红盖头,虽不能瞧见人,可光听声音就知道今个来的宾客众多。她手里攥着红菱的一端,手心微微冒出一层薄汗。而红菱的另外一端则是攥在顾轻言手里。
喜婆站在主座边上,高声唱道:“一拜天地。”
程昔和顾轻言立马转过身去,膝盖下早有丫鬟递了软垫子过来。直接跪下就拜。
“二拜高堂!”
高堂自然就是顾老夫人以及顾斐和秦氏了。
待第二拜拜完,喜婆第三声就唱了出来,“夫妻对拜!”
程昔应声转过身来,同顾轻言面对面立着,即使隔着一层盖头,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此时此刻顾轻言定然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眉梢眼角定然都带着笑。
心里一想到此处,程昔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二人双双拜了下去,顾轻言压低声音唤道:“娘子。”
程昔立马福至心灵,轻声唤了一声,“夫君。”
就仿佛他们阔别十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双双见礼,一个唤表妹,一个唤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