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林深才明白,李既白在南城忙了那么久原来是忙着破产。李蓄说自己再也不用回去了原来是这个意思。望合都没了,确实没必要再回去了。林深并不想要这些东西,他对钱的欲望很低,够生活就行。但就像路清尘说的,给钱是一种象征,一种割舍和牺牲的象征。况且这些钱加起来,都可以买下鸿百了。说内心不震动是假的,但突然又觉得有些可笑,现在把这些拱手让人,那之前为了得到这些,做的那些筹谋和伤害算什么呢?话说出口却成了另一种意思:“他们就任你这样?”望合牵扯多少人的利益可想而知,牵一发动全身,李家其他人怎么可能让李既白这么干,就算他已经完全掌控望合,其他人想做点小动作掣肘,一时半会也很难平息。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又去看李既白嘴角。“想什么呢?不是被那些叔伯们打的,他们不敢动手。”李既白被他突如其来没有掩饰好的担忧取悦,顾不上嘴疼,笑得开心。“是真的上火了。把你接过来,陪着外婆手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他们有人对你不利,还有老爷子留下的暗花,不能不当回事。”李既白说到这个,又严肃起来,“阿深,我把这些给你,不是要补偿什么,也不是要以此逼你回来,你是自由的。”“很多事情不能用钱解决,但在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上,我不愿意你受一丝难为。你的人生应该更安全,更轻松,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值得你伤一分脑筋。”“阿深,”李既白上前靠近了他一点,又谨慎地停了脚步,语气放得很软很软,夹带着小心翼翼,“我以后也不会再回南城了,那里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会一直在这里。”在这里等你回来。最后一句说不出口的话,两人心里都明白,却都默契地回避着。一个不敢说,一个不能答。身家一个月之内缩水了一大半,现在只剩下鸿百的李既白却每天跟中了彩票一样,眼角眉梢都带着莫名的愉悦。林深本就为之前那笔巨款头疼,现在好了,更多的巨款砸到头上,光这个消息本身他都无力消化,别说钱的问题了。干脆不想了,反正想也没用。学校那边又多请了一个月假,外婆手术完他也不放心离开,只好住了下来林深闲暇去看了老顶。老顶又被李既白发配到边境去守工厂了,他帮林深逃走,相当于背叛,李既白其实不想追究,但按照规矩总要处理,于是明面上就把他下放到一个环境恶劣的工厂,就是那么个意思吧!李既白一定要陪着林深去。事实上,自从林深回来以后去哪里他都跟着,黏人得紧。见了老顶,李既白很识相地给他们留了说话的空间。两人有太多的话想说,但又没必要说,彼此心里都明白。他们没想过能再见面,老顶也没想过李既白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一时之间颇多感慨。临走,30多岁的男人忍不住红了眼眶,狠狠抱了林深一把,嘱咐一句“以后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林深拍拍他后背,反而更像个年纪略大的兄长。李既白在旁边看着,冷不丁说了一句:“要是想回,这边换个人吧。”老顶愣了一瞬,不敢相信一样转头看李既白,那人眉眼平静不辨喜怒,但当下的表情绝不是不开心或者另有深意。李既白看着那两人都是一脸惊愕的样子,都快要气笑了,“想回就回,字面意思。不过未来三年我不会给你发工资了。”老顶大喜过望,立刻表态:“先生,您原谅我了?我……我一定不再犯错了,保证没有下次了。”老顶骨子里是敬畏李既白的,如果不是因为林深,他绝不会做出忤逆的事情。林深现在没事,他觉得付出的一切都值了,至于李既白能原谅他,是他不敢奢望的。李既白睨了他一眼,嗓子里哼出一句:“还敢有下次,就永远不要回首府了。”然后又殷殷去看林深,眼里明晃晃写着“这样处理你满意吗?”林深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别开脸。随后因为李既白说到工资的事,突然又想到什么,便附耳过来,跟老顶说了几句。老顶又是一脸惊讶,随后摆摆手呵呵干笑了几声。“你和老顶说了什么?”李既白坐在车后座上,又追问了一遍,问之前还笑了一声,生怕自己语气像在质问。当时老顶的表情实在奇怪,匪夷所思得迅速扫了自己一眼,好像在忍笑。看着就不怎么像是好话。林深眨眨眼:“没说什么,就是问他要卡号,把之前借他的钱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