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女人来之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原本想的是南宫羽肯定会情绪激动,声嘶力竭,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哭诉,她有多么多么爱自己的儿子,甚至苦苦哀求她成全祝福他们。到时候,她就可以掏出钱包中十万块的支票,狠狠扔到南宫羽的脸上,叫她离自己儿子滚|远一点。
可惜事情没有如同女人预料的那样进行,看到南宫羽云淡风轻的脸,女人更加气势汹汹,咄咄逼人,“我承认你这女人有点手腕,不过倒也是,一个残疾能把我儿子骗得团团转,怎么可能心机不深?我不管你是想要钱还是想要人,我都不会让你这种女人进家门的,你给我趁早断了这念头!门当户对懂吗?一个瘫痪当我儿媳妇,亲戚朋友面前我脸都要给丢光了!”
等女人终于把话说完了,南宫羽才笑意不减,从容不迫道,“阿姨,我只想申明三点,第一,童老师对我很好,但我并不喜欢他。第二,下次拜访别人家,请提前征求主人同意,不请自来是很没礼貌的。第三,以后进别人家里,请脱鞋或者穿鞋套,人富有的的不是财富,而是教养。”
“你……!”从没有人胆敢在女人面前这么说话,女人用手指着南宫羽,气得不轻。
“阿姨如果话都说完了,没有其他事的话,慢走不送。”南宫羽笑得坦然,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悦。
女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女人摔门而出,蓝乔不悦的皱了一下眉头,她早就气炸了,若不是大小姐拦着,她肯定会将那女人一脚踹出门外。
蓝乔气得不轻,脸色阴沉,即便女人已经离去,她还是死死的紧咬牙关,一拳狠狠的砸在墙壁上,发泄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南宫羽无奈的转过头,“傻瓜,手不疼吗?为无关紧要之人的话动怒,伤害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南宫羽滑动轮椅,取出柜子中的医药箱,握住蓝乔的手,在那微微红肿的地方抹上消肿清凉的药膏,一边严肃命令道,“戒焦,戒躁,戒怒,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擅自伤害自己。听到了吗?”
“遵命,大小姐。”蓝乔瞬间泄了气,无比顺从道。
“大小姐,你怎么不生气?”看到大小姐面对旁人的侮辱,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蓝乔心里难受得紧,又是心酸又是心疼,比骂她还要难受百倍。
南宫羽轻轻吹了吹蓝乔红肿的手,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不是有你帮我生气吗?那我还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
看到蓝乔为她怒不可遏的那一刻,其他人怎么看她,怎么说她,都无所谓了。她南宫羽,根本不在乎!
接到医院通知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南宫羽俩人带着乐乐下楼,趁着夜色打了个出租车赶往医院。
病床上的陈叔看起来精神很好,和前几次探望时相比,脸色显得更加红润,但南宫羽却深知,那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医生深夜通知南宫羽,只为了让陈叔的亲人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小羽,陈叔想求你一件事。”老人有些难为情,嗓子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般,声音沙哑的艰难开口道,“如果你愿意抚养乐乐长大的话,那最好不过,我有一套住房,一套门面,租出去的钱也够乐乐读书生活。但你带着个孩子终究不好嫁人,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一定帮乐乐找个好点的领养家庭。”
陈叔事无巨细的开始交代后事,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害怕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清楚。面对死亡,陈叔的表情很平静,就像是对生死看开了一般,只是眼神无数次的望向一旁妻子的方向。
乐乐乖巧懂事的抱着爷爷的脖子,牢牢地不愿放开,陈叔则轻轻拍着乐乐的背,哼着那些熟悉的童谣,就像过去无数次哄乐乐睡觉一样。
只是这一次,乐乐没有被哄睡着,爷爷却被自己哼唱的小曲儿哄睡着了。
凌晨五点十八分,陈叔突然没了声,沉沉的永远的睡去。
看到爷爷不动不说话了,乐乐小心翼翼的推了推爷爷,试探地呼唤着,“爷爷,爷爷……”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沉默了好长一阵,乐乐似乎明白了什么,终于在寂静的夜色中大哭起来,南宫羽将小东西抱进怀中,就像是爷爷那般,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小东西的眼泪鼻涕全抹在了南宫羽的衣上。
凌晨六点零五分,一直昏迷不醒的奶奶也在睡梦中平静安详的离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奶奶感受到了老伴的离开,所以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也跟着走了。
陈叔没有其他子女,乐乐的父母早年车祸去世,虽然还有一些远房亲戚,但平时几乎没有太多联系。
乐乐太小,陈叔夫妻俩的后事主要由南宫羽俩人操办。
来祭拜的人不多,主要是小区内常年在陈叔便利店买东西的熟人,陈叔夫妻俩的远房亲戚只是托人带了红包,人都没有到场。
场面有些冷清,南宫羽俩人陪着乐乐守夜。除了爷爷刚去世时大哭了一场,此时此刻的乐乐已经擦干了眼泪,故作坚强的拼命接受这天翻地覆的一切。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孤儿了。
她不知自己今后何去何从,是被领养进一个陌生的家庭,叫着陌生男女“爸爸、妈妈”,还是会被送进孤儿院中,只是听说那里的孩子经常会挨打,就像是商品一般,被有领养意愿的大人挑挑拣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