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应该吃得很快。」李以诚在一年后就想通了这点。如果他们在一起,阿左会成为杨肖文心里挥之不去的遗憾,无声的横在他们之间,以当时他们的心理状况和他的个性,撑不过半年,然后他们会永远断绝,即使再遇也无法重新开始。
「我那时想跟你交往是因为真的喜欢你,可是……可是……可是我不想骗你,我心里还是放不下阿左,我想如果跟你在一起,我可以好得快一点……呀呀呀!」
「我、知、道。」李以诚狠狠捏着杨肖文的脸颊,一字一字的说。如果不知道,他可能会答应,可是杨肖文选择对他坦白,坦白就是杨肖文给他的忠诚。
「跟他复合后,我觉得对不起你,不敢联络你,其实在复合前,心里一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可是要和阿左过一辈子的想法像个魔障,遮得我什么都看不到,那时我会不小心喊出你的名字,尤其是不该叫错的那个时候,嘿嘿……哎呀。」李以诚在杨肖文头上巴了一掌。
「一开始还不太严重,后来你打电话来说不要再联络,我觉得我快疯了,你不要我了,你连朋友也不肯当了,那之后就常叫错名字,而且我也感觉到,跟他在一起,心灵的契合度完全比不上你,嗯,身体的契合度也是……哎呀。」又一掌。
那个告别的夜晚,李以诚其实感受到杨肖文的温柔。杨肖文知道他做的决定不会收回,也知道他不喜欢拖拖拉拉的戏码,所以沉默的接受。
这就是杨肖文的温柔,坦白而忠诚,偶尔残忍。
「后来,在面摊遇见你时我高兴得快哭了,你肯跟我讲话,而且没有生气的样子,我想我们又可以当朋友了,回来后阿左就跟我吵,他很不爽我看到你之后那么开心,结果那时小桐打电话来,说你在哭……」
那个眼泪把视线都模糊掉的夜晚,在杨肖文平缓的声调中回到了李以诚脑海,但他已经想不起来那种痛,他不是遗忘,他只是往前走了。
「我打电话给你,听到你在哭,我整个崩溃,当初阿左跟我分手时,我都没那么绝望,我冲出门要去你家,他很生气,把你的画拿来要往地下摔,我用力推他,他撞到墙,我根本懒得理他撞得怎样,只想着还好画没事,不然你会生气,你会哭得更难过……那时我才知道一切都错了。」杨肖文看着天花板,语气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李以诚默默看着杨肖文的侧脸。
「所以隔天邱天来打我,我就乖乖站着任他打,没还手。」杨肖文苦笑。
「很痛吧,打了哪里?」邱天虽然没脑子,但下手狠毒。
「脸一拳,肚子两拳,痛死了,要帮我揉揉吗?」杨肖文故作委屈的说。
「我再补你两拳如何?你为什么带他去面摊?不是跟我打勾过不带别人去吗?」李以诚的语气凶狠。
「因为我想他是自己人,不是别人,」杨肖文着急的辩解,「我错了,你别气,我后来没带任何人去过。」
李以诚忍不住笑出来,「跟我猜的一样。」
「小诚……」杨肖文翻身抱着李以诚,亲了两下,「反正,隔没几天我就跟他分手了。」
「这样你不是两头空?」
「但我不能骗自己,阿左也很适合我,不然我们不会在一起六年,但他不是你,那两个月,你把我带去一个他跟不上的地方,我甚至感谢当初他把我甩掉,这样我才能认识你。」
「杨肖文!你什么时候学会讲这种甜言蜜语。」李以诚一脸狐疑的看着杨肖文。
「嘿嘿,这四年每天抱着书学的,」杨肖文的神色颇为得意,「其实阿左有件事说的很对,我们只是彼此年少时的纯情,真爱和一辈子,只有相伴到七老八十的人才有资格说。」
真爱和一辈子,都不是二十出头的他们能说的词,他们只能谈恋爱,边谈边练习怎么去爱,而不是在还没有能力的时候,随便讲什么一辈子。
「可是来不及了,我知道你不会再要我,你这个人,丢掉的东西就不会再捡回来,跟你哭、跟你求、跪着跟你说我错了都没有用,你也没有生气,你只是不要了,你不要就是不要了。」杨肖文说完,叹了口气。
李以诚的淡漠和决绝,杨肖文比任何人都懂。
「我那时是想等你情绪平缓后再跟你磕头赔罪,不敢求你在一起,但缠到你当朋友应该可以,那阵子我很怕遇见你,如果你情绪还没缓过来就看到我,会更抓狂,那我就要等更久……有天想你想到受不了,偷偷跑到你家门外,看到招租的牌子,才知道你们搬走了。我真他妈恨死自己了,没弄清自己的心意,又等到人都搬走了还不知道,而且还把你伤到用搬家来躲开我……」
「呃,其实是邱天刚好换到城北工作。」
「……」
「但我真的受伤了。」李以诚连忙补上一句。
「我知道,我一辈子都会后悔这件事,前一两年我都觉得台北这么小,总有一天逛街或看电影会不小心遇到,所以我尽力让自己变好一点,学煮菜啦、戒烟啦,看遇到你时能不能加点分数,可是从满怀希望等到绝望,到最后什么都不敢想,只想着能再见一面就好。我还常常绕过去看以前你住的地方,也不知在看什么。」
「你没被那里的住户当成变态吗?」李以诚用很认真的语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