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和皇后不清不楚的楚服,阿娇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轻浮的妖妇。可是她也不是个绝色的人,怎么会是这样!楚服低着头很恭顺的站在一边任由着皇后把她从头打量到脚,楚服从小跟着师傅在长安城的各个豪门里面穿梭应承,她见多了各种贵妇们,可是第一次见皇后,她有拘束的。贵妇们她见得多了,有些人颐指气使,有些人则是尖酸刻薄,当然这些贵妇里面也有宽和忠厚的,只是她还没见皇后娘娘这样的女子。她的眼神太锋利,身上的气势太强悍了。阿娇给楚服的感觉就像是一只伪装成小猫的老虎。皇后不经意的一个眼神,楚服暗自吃惊,皇后娘娘的眼神锐利的不像是个女子。
她手心有些微微出汗,但是脸上依旧保持沉静的脸色任由着阿娇把她从上到下看的仔细。阿娇挑剔的眼神把楚服上上下下打量了无数遍,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她恨不得透过楚服的皮看透她的内心。这个女人哪里值得皇后喜欢呢?
正在楚服被阿娇盯的浑身发毛的,一个轻快地声音传来:“原来是楚服,你怎么在这里?是大长公主叫你来给皇后祈福祝祷的么?”刘彻已经吩咐人去找韩嫣,正朝着这边走来。刘彻一样就认出来了楚服,上一世,她实在是一个人太苦闷了,多亏是楚服在身边时时安慰她,从显赫的未央宫到了长门宫,以前阿谀奉承的脸都不见了,身边的奴婢们也只能对着她哭泣,劝她不要再闹了。阿娇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皇帝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就连大长公主,也不能经常来看女儿。而且刘嫖见到她每次都说些皇帝忘恩负义的话,也不能宽慰阿娇的情绪。
楚服的到来叫阿娇有了倾诉的对象,她内心的失落和伤心楚服明白。她就像是个要被淹死的人抓住了个浮木。有了楚服在身边的安慰,阿娇舒服了很多。谁知她过分对楚服的亲近依赖反而给她招来了杀身之祸。这一辈子,刘彻悄悄地瞥一眼阿娇,暗想着阿娇应该不会和楚服走的很近了。她内心强大,从来伤心地都是别人,她怎么会伤心苦闷呢?想着上一世楚服最后的下场,刘彻想要补偿她些什么。
皇帝竟然对她说话而且态度和蔼!楚服有些惊讶,皇帝怎么会认识她,身为长安城里面出名的巫女,一般楚服都和女眷们打交道的。朝中为官大臣们大多是不屑于和巫祝,们见面说话。没想到皇帝竟然认识她!楚服飞快的脑子里搜寻着自己什么什么时候见过皇帝,一边给皇帝请安。“奴婢楚服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楚服跪在地上对着刘彻大礼参拜。
这一世的楚服还是和上一辈子一样,身上永远穿着素净的衣裳,脸上不施脂粉,刘彻看着楚服跪在地上,她脑后梳着整齐光滑的发髻。刘彻眼神带着温和的笑意,随意的说:“起来吧,没想到长安城有名的楚服竟然是一副淡妆素裹。你要尽心为皇后祈福,若是皇后平安生产,朕一定会重赏你的。”楚服干净应承下来,皇帝看见楚服身上裙裾的边缘有些磨损了,对着身边的杨得意说:“赏给楚服些绸缎,叫她做件新衣裳。”杨得意没想到皇帝会对着楚服这样好,他一怔立刻答应着,身后的小黄门飞快的去拿赏赐了。楚服没想到皇帝温文尔雅,对人如同春风一般。她感激的跪下来谢了皇帝的赏赐。
“奴婢一定尽力为皇后娘娘祈福,保佑皇后娘娘顺利生下小皇子。这件衣裳是奴婢的师傅留下来,奴婢不忍心换掉。陛下的心意奴婢领了,只是奴婢祈福祝祷的时候穿着这件衣裳就仿佛师傅在身边,奴婢也能安心了。还请陛下收回赏赐。”楚服对着皇帝深深躬身,请皇帝收回成命。无功不受禄,皇帝一来就给赏赐,到底叫人心里不安。
“你这个人太较真了,朕的赏赐既然赏给你了,断然不会有收回的道理。你在祝祷的时候穿着你师傅留给你衣裳,是为了叫自己安心,感觉师傅还在你身边助你祈福。这件衣裳你留下在要紧的时候穿,平常就穿着朕赏赐给你的。”刘彻暗想着楚服还是那个性子,上一辈子在长门宫闲聊的时候,楚服说过自己的身世。她一出生就被遗弃了,是她的师傅把她捡回来抚养成人的。言语之间楚服对师傅很是崇拜,她把自己的师傅当成了心中的偶像。没想到皇帝对她如此理解,楚服忍不住一阵感激。
阿娇看着皇帝和楚服轻松地谈话,她刚刚平稳点的胃又开始翻腾了,她故意大声干呕着,沅芷湘兰和春儿安顿好了皇后的东西,盯着奴婢们收拾好寝宫,她们都赶过来服侍了。见着化皇后这个不适,她们赶紧上前服侍。春儿上前扶着阿娇,担心的说:“娘娘好好地怎么又开始犯恶心了,可是路上累着了!”刘彻看着阿娇脸色苍白,心里虽然有气,可是阿娇隆起的肚子和不生娇弱的样子,他还到底放心不下。他内心叹口气,上前扶着阿娇,伸手摸她的额头:“也不很热,别路上颠簸了,叫太医给皇后娘娘看看。阿娇我们回去休息吧。”说着皇帝搀扶着的阿娇向着寝殿走去。“寝殿安排在什么地方?沉香阁最好。那里安静屋子里面不用熏香。”皇帝随口问春儿
“回禀陛下,就在沉香阁。陛下难道是以前来过长门宫,这个地方曲径通幽,奴婢们刚来有些糊涂,差点迷路了。”春儿奉承着皇帝的先知先觉。阿娇听着皇帝和春儿的对话嘴角泛起个讽刺的微笑。他怎么能对着长门宫不熟悉呢?
到了寝殿,阿娇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她病怏怏的看着斜靠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大长公主却是在长门宫上费了不少心思,整个寝殿的梁柱是拿着沉香木做成的,墙壁和柱子什么的也都是上好的楠木和杉木。梁柱和隔断都不施油漆粉饰,倒也是清新简朴。整个崭新的寝宫散发着木材本身淡淡的清香。虽然整间寝宫没有油漆粉饰,绘彩贴金,可是不显寒酸简陋,反而是低调中透着奢华。
太医诊脉之后悄悄地打量这皇帝的神色:“皇后娘娘没有大碍,可能是路上累着了。这几天娘娘的脉象似乎有些气郁的脉象,可能是娘娘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只要保持心情愉悦,吃点疏散的药就好了。”皇后的身体牵动着整个国家和朝廷,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太医很纳闷的想着皇后娘娘盛宠如此还郁闷,这个世界上就没得意的人了。只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一个太医哪能全知道的。
太医不知道皇后为什么郁闷,刘彻当然知道阿娇在郁闷什么,他似乎看透了太医的心思,若有所指的说:“皇后娘娘在宫中烦闷,来了长门宫散散心就好了。你要开药性温和的方子不要伤着皇后的身体和孩子。”按着阿娇的聪明,她才不会真的把孩子放在一边。这个孩子是她的护身符。
等着太医出去,刘彻坐到了阿娇床边:“你看这个长门宫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虽然当年废掉我的皇后之位好歹还留着体面,叫我能在这个金丝笼子里面苟延残喘。其实楚服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等着你们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刘彻看看阿娇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听着皇帝的话,阿娇嘲讽的挑起一边眉毛,讥笑着说:“真的太好笑了,你敢对着摸着良心对着上天起誓,你真的是无辜的么?身为皇后,你一点没做过有亏妇德的事情。你在口口声声控诉着我薄情的同时,你就忠贞如一了么?”阿娇一腔怨气,为什么闹的自己好像是个薄情寡幸的人,她陈阿娇成了纯洁的白莲花。闹的好像是陈阿娇一个人在冷宫里面受苦,自己过河拆桥,有了新人忘旧人了。前有因后有过果!你想想自己做的事情!这个长门宫那里有点冷宫破败凄凉的景象?这根本是个比椒房殿还要奢华的地方。”自己当初还是按着皇后的份例给长门宫用度的。要是自己真的狠心冷漠,她还能在这里和楚服眉来眼去。她早就在永巷里面穿着破烂的衣裳做苦工了。自己花费着一个皇后供奉,就是为了叫她给自己扣上绿帽子!
想到这里阿娇越发的愤怒了,闹了半天,真相水落石出,受害者成了加害者,被万人指摘的负心汉成了无辜的小白兔!
刘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是疯了,她还真是做皇帝久了,认为自己永远都是对的,永远都是别人对不起他!刘彻被阿娇的指责气的哭笑不得,半晌他才的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叫人大开眼界,你一贯是把自己的错处推给别人。你知道楚服是怎么死的么?他们当着我的面用一条绳子把楚服生生的勒死了。可是她有什么错!你凭什么认为我有亏妇德?你知道我在长门宫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么?再奢华的宫殿用什么用处。这个地方冷的好像是深不见底的冰窖。我一天天在这个笼子里面,只能看着太阳从东墙上升起,又看着太阳从西墙落下去。没有人和我说话,你以为吃饱了,不用被呵斥着做粗活就是天大的恩典了?你根本不知道,那种日子能把人逼疯了。”
刘彻凄厉的语气把阿娇给吓住了,明明是自己被冤屈了,怎么她的心里反而是没底了?阿娇硬撑着不肯示弱,正要反唇相讥。“陛下,韩嫣把司马相如之妻卓文君带来了。陛下现在要见她么?”杨得意的声音传来,打破了皇帝和皇后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刘彻低下头平复下心情,他再次抬起头又成了自信的皇帝了。阿娇则是转过脸背对着床外面,一个人埋头生闷气了。
“本来我想叫卓文君进来陪着你说话。不过皇后似乎不稀罕朕的安排。既然如此也不用麻烦卓姑娘了。”刘彻也不看阿娇,转身走了。
什么叫卓文君进来陪我说话解闷的,根本是你心里打着小算盘。听说司马相如的妻子卓文君是蜀地巨富卓王孙的女儿,不仅美貌还有才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司马相如反正是个看重利益大于的情分的,他没准还巴不得把自己的妻子献给皇帝换来更大的官职呢。皇帝勾引大臣的妻子,你是想着被天下唾骂么?未央宫多少的女人还不够么?韩嫣还不够么?你非要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有意思么?阿娇认为皇帝可以搜罗天下的美人,但是有主的干粮不能碰。尤其是皇帝,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皇帝看,万一皇帝做出来强抢j□j的事情,上行下效,整个国家就会陷入混乱。刘彻这样做就是玩火,总有一天他要自食苦果。有你哭的一天!那个时候还要我出来收拾残局!
听则皇帝远去的脚步声,阿娇郁闷的一拳捶在床上,嘴里碎碎念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娘娘一路上暑热潮湿,奴婢已经叫人预备了佩兰汤,娘娘还是先沐浴更衣,好好地睡一觉。等着晚膳的时候,也好有精神和陛下一起共进晚膳。”楚服换上一件月白色深衣,整个人清清爽爽的站在阿娇面前。
阿娇看着楚服心里闪过个念头,她笑着打量下楚服,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楚服的身材依旧保持着纤细窈窕,她身上透着成熟的风韵,和年轻娇嫩的宫女们比起来,更有动人的地方。她眉眼顾盼之间闪着别样的神韵,就好像是一潭见不见底的湖水,温暖带着神秘,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探一探深浅,凑上去看个究竟。
“楚服你服侍我沐浴,春儿她们几个一路上伺候我也累了,叫她们先歇一歇。”阿娇扶着肚子站起来对着楚服伸出手去。
楚服扶着阿娇的手臂,对着皇后露出个明媚的微笑:“皇后娘娘不嫌弃奴婢粗笨,奴婢愿为娘娘效劳。”
长门宫湖边的水榭上
卓文君有些惴惴不安站在湖边精巧的水榭上,她虽然出身富贵之家,可是皇家的排场和气势可不是一个蜀地的富户就能见识的。长门宫清净优美,富丽堂皇,处处景色恍如仙境,眼前的美景叫卓文君本来就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更加忐忑了。
一阵风吹来,湖面上泛闪烁着无数的跳跃的光斑,湖边的垂柳随着风舞出婀娜的身段。只是卓文君没心思欣赏着皇家别苑仙境般的景色。从皇帝身边的近侍韩嫣来到她家说皇后娘娘请她去长门宫的时候,卓文君的心里就像是揣了十五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女人特有的敏感叫她心里隐隐的生出些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帝来酒肆和她说话的样子,纤毫毕现的出现她眼前。敏感如卓文君,她似乎察觉出来些什么。
“叫你久等了。难道是朕的茶不合你的胃口么?”皇帝的声音猛的从她身后冒出来,卓文君被吓了一跳,“啊,陛下!请陛下宽恕妾身失礼。”皇帝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站在她身后,卓文君慌忙的转身要给皇帝请安。谁知忙中出错,她竟然踩住了自己的裙裾,卓文君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
“小心!”皇帝快步上前两步,想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卓文君,没成想走的太快,惯性太大,结果却是卓文君整个摔进了皇帝的怀里。刘彻身上的气息包围着她卓文君脸上一红,整个人都傻了。湘兰端着一盘水果,刚好站在门口,在她的视角看就是皇帝和卓文君拥抱在一起。湘兰吓得心跳都停顿一下,她看着没人发现自己,又蹑手蹑脚溜走了。
这件事要不要和娘娘说呢?若是平常宫中的宫女就算了,但是卓文君是臣子的妻子。皇帝和臣子之妻不清楚,湘兰觉得事情重大不能瞒了。可是皇后娘娘的身子又是这个样子。哎,皇上以前对着娘娘的恩爱都假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刘娘娘要反击了,结果呢!
到底要不要把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拆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