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的哭声在半空回荡着,整个队伍都变得沉默起来,李广骑在马上不耐烦的咋舌,低声的抱怨着:“本来是凯旋而归的大喜事,偏生要哭的和死了娘一般。这里面那一个人不是九死一生,在沙场上拼出来的,说起来委屈谁都能哭一场,在这个时候哭真晦气!”卫青在边上抚着手上的胳膊低声的提醒:“李老将军,我想南宫长公主是伤心留在匈奴的儿子,母亲和儿子分开是最残忍的事情。”李广却不买账,他看着卫青的胳膊,赌气的说:“我们这次虽然打胜仗,可是损失不小。本来按着兵法,我们占了匈奴人的王庭已经是挫败了他们的锐气,就该趁着他们还没回过神来撤回关内。咱们这位公主娘娘倒是好,一会是心疼匈奴人的牛羊了,一会要留下来找自己的儿子了。她怎么不想想,我们军队里面那个人不是父母养育的,她的儿子是儿子,汉军的兵士就不是他们母亲的儿子么?”
卫青本想至少提醒下李广要注意点,别把抱怨的话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面,虽然皇帝能虚心纳谏,可是不代表皇帝能容许人随便批评南宫公主。听卫子夫闲话的时候说起来,皇帝觉得最亏欠南宫长公主,因此对南宫公主的事情是格外的关心。而且一路上走来,卫青觉得南宫不是那种糊涂的妇人,她贵为皇帝的嫡亲女儿,却在苦寒的不毛之地生活了几十年。这里面的艰辛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除了生活上的辛苦,对父母之邦的思念,更有精神上折磨。大单于是个脾气暴躁,报复心极强的人,随着皇帝登基以来,汉军在军事上逐渐占了上峰,南宫只怕王庭里面的日子不会很舒服。
一个女人忍受着精神和*的折磨,换来汉朝和匈奴长时间的和平,她却是失去的太多了。见卫青帮没帮着自己说话,李广有点不舒服了:“你也太小心的和女人一样了。你想想,那场埋伏我们是怎么取胜的,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若不是我们拼死的冲杀和老天爷的帮助,没准我们都死在了沙漠里面了。”卫青只觉得胳膊上的伤口更疼了,他的浓眉拧在一起,抚着受伤的胳膊不出声了。
拿绝对是一场恶战,偷袭了王庭,汉朝的大军迅速向关内撤回,后面的匈奴人穷追不舍,加上南宫公主不忍心离开儿子,要留下来不回长安。韩嫣和众将商议,在一处山谷设下埋伏,等着匈奴主力经过和他们展开决战
那场战斗真是激烈到了惨烈,匈奴人一向是把王庭视为本民族精神的象征和支柱,当他们见到践踏他们圣地的汉军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都红了,发出的咆哮震动山谷。汉军竟然把他们王庭陈设的雄鹰旗帜倒悬在汉军的旗帜下,率部冲锋左贤王见到自己部落神圣的旗帜公然被汉军侮辱气的眼珠子都爆出来了。他挥舞着弯刀带着所部人马向着汉军冲去。
汉朝军队虽然偷袭成功,可是见着冒着复仇火焰的匈奴人还是先有点胆怯了,卫青对着身边的将士说:“我们深受匈奴人的骚扰多年,今天终于能扫平他们的老巢,眼前这些人虽然看起来凶狠,可是他们已经是没有后援的无根之草,我们这一代人付出热血生命,一举剿灭匈奴的残部,就能给子孙后代换来和平。我们也能因战功取得了封妻荫子的功名。我们只有前进不能后退。”说着卫青纵马先冲出去。
底下的将士们听了卫青的话也深受鼓舞,呐喊着冲上去。两边军队都背负着血海深仇,大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很快的混战成一团了。
两边伤亡都不少,匈奴那边伊稚斜大单于站在小山坡看着山脚下混乱不堪的战局,谁也看不出来是那边占了上风。左贤王的军队逐渐的有些吃力,他请求援助的消息不断地传来。可是伊稚斜大单于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表态,他只是盯着远处的战场,就像是一只狼在专心的窥伺着晚归的羊群。“左贤王所部已经来了十几次的告急,大单于你为什么还不肯出手相助啊。眼前的战况清楚摆着,你看汉军也有点支持不住了。这群懦弱狡诈的汉人竟然偷袭我们的王庭生,劫走了阏氏。大单于请你立刻叫我们踏平那群汉人抢回阏氏。”匈奴的将领们认为战场的局势向着有利他们的方向发展,纷纷要求出战。
“眼前这个地方地势险要,若是我军主力全部冲锋,汉军在我们身后截断了我们的退路怎么办?”伊稚斜大单于不愧是草原上最狡猾的狐狸,他反复在心里计算了战场上的一切因素,担心韩嫣会偷袭他。
“汉军早就暴露了他们的计划,他们的主力全在战场上。你看他们虽然在努力着左贤王的军队激战,可是已经有了不支的迹象。只要我们冲上去就能赢了!汉人一向是喜欢用阴谋诡计的,真正在战场上硬拼他们肯定比不上我们。”汉军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这些匈奴的将军和贵族们不想左贤王的军队独占功劳,纷纷要求出战。
“我可看不出来汉军是把主力拿出来和左贤王的军队硬拼的迹象,上次王庭被袭击就是我们中了汉军的调虎离山计,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大单于还是按兵不动,他在等,等事态发展更清晰,等着左贤王的军队再消耗一点。于公于私,一个强大的左贤王部都不符合大单于的利益。
“阏氏在乱军中,左贤王想抢回阏氏却被汉军击退了。现在汉军有些支撑不住,他们开始撤退了。”最新的战报从山下传来。
听着南宫在乱军中出现,大单于的眼睛寒光一闪,他不能允许南宫回到汉朝去。这下他完全肯定了地下和左贤王部鏖战的是汉军的主力。于是他一挥弯刀,终于率领全部的主力冲锋去了。
山脚下卫青纵马带着南宫飞快的从山谷里面撤出去,他们的身后是喊杀声震天的追兵。“公主怎么能来这样危险的地方。不是说好用公主的侍婢做替身么?”卫青的胳膊在保护南宫的时候受伤了,鲜血已经浸透了甲胄,一滴滴的顺着护甲的缝隙滴下来。南宫虽然脸色苍白,可是她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左贤王是见过我的,用替身怎么能唬得过他们呢。伊稚斜生性多疑,他知道了肯定不会率领着全部人马过来,你们真正的伏击计划不就是被识破了么?”
卫青很诧异的看一眼南宫:“可是你的儿子於单怎么办?韩将军的计划可是——”卫青所部的真正任务是诱使匈奴认为汉军全在这里,使匈奴的主力全部跟着卫青的部队进入不远处一个更险要的山谷。在那里等着匈奴军队的不仅有锋利的弓箭还有无情的大火。匈奴主力一旦进入肯定是伤亡惨重,於单就在军队里面。韩嫣在制定最后的计划的时候下了死命令不叫透露一点给南宫,只是借了南宫的侍婢做替身。没想到南宫却出现在战场上,她一定是知道了韩嫣的真实计划。
“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就白白的枉费他人性命。韩嫣不叫你们告诉我是担心我会感情用事坏了你们的计划。我若是那样只为了自己的人也不会来匈奴了。”南宫神色平静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山谷,再也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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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和阿娇看着南宫从马上下来,阿娇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南宫应该还在盛年,可是她脸上已经被深深地烙上了风霜的痕迹。刘彻上前扶住要给自己行礼的姐姐:“姐姐,是弟弟无能,叫你在匈奴受苦了。”
南宫看着刘彻,眼睛里全是泪水,她颤抖着说:“弟弟,弟弟你真的长大了,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说着南宫的泪水又出来了,阿娇站在刘彻身后看着姐弟两个诉说着久别重逢的感慨。
“南宫姐姐回来就再也不会离开了,你们姐弟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的叙旧。南宫姐姐,我把漪澜殿预备出来给你。”阿娇上前提醒着刘彻该去接见韩嫣了,南宫擦擦眼泪,看着阿娇欣慰的说:“阿娇还是没变样子,和以前一样。”
韩嫣全身甲胄器宇轩昂走到刘彻跟前,他深深地拜伏下去,低沉有力的说:“臣领陛下旨意,扫平匈奴王庭,重创匈奴主力,斩杀左贤王,俘获俘虏,牲畜数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