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彩排宣传片时好得很,但?等到正儿八经开拍的前几天,临时换了造型师。新来的造型师觉得他们穿着黄白校服拍摄太朴素了,硬是让他们合唱团全体穿上喜庆的红色打鼓服,脸颊两处更是被打上夸张的腮红,特别像幼儿园六一表演节目那种糟糕又?夸张的造型。陈令璟是领唱,摄影师还特别给他切了个近景,所以?导致现在那个宣传片v封面还是陈令璟小脸红扑扑的滑稽造型,别提有多搞笑了。这一度成为他不愿意面对的黑历史,几乎只要在某个视频网站上刷到,他肯定是第一个点举报的,虽然没啥用,但?大数据也就不会给他的手机推送这条视频了。“哟,怎么还谦虚上了,我是真没听过你唱歌,好奇得很。”见状,周应淮打开自己的收藏列表,他前些日子?还看到他们初中官方视频号又?重新发?了一遍这个视频,点开给张佑安看,“就这个……”陈令璟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看什么啊?马上要上飞机了,手机还不调成飞行模式啊,小心飞机被你手机的磁场影响,这么多条性命,你担待得起吗?”周应淮一脸懵:“我……?”待旅游团的总负责人清点完人数后,便?拿着大喇叭站在前面说注意事项。一共三?十个人,加上三?个导游,正好分成三?组,一组一个导游。每一组安排不同?的住宿地方,为了错峰出行避免景点拥挤,游玩路线也不同?。所以?基本上都是同?组的人在一块游行,除了最后一天下午所有人在一起有个收官宴会。初芒他们组的导游叫“阿艳”,当时三?个导游站在一块,不知道是喊了声“阿艳导游”,三?个中皮肤最黝黑、面相最凶猛,看上去满身腱子?肉的高大男人转过身来,娘里娘气地应着:“吼,在这儿~”“……”?阿艳不是女的吗?有人还真就直接这么问了。“阿艳”导游倒也不恼,乐呵呵的亲自官方纠正:“字错了啦,是阿彦,他们打成阿艳了,吼~”李忆绵凑到初芒耳朵旁,“他讲话怎么是这样的,这是台北人还是泰国人?”阿彦导游耳朵机灵得很,立马回着:“台北人的啦,人家看着不像吗?”李忆绵继续絮絮叨叨:“不像啊,台北人说话没这么重的泰味吧?”“吼~哪里不像啦~”阿彦导游一手拎一个行李箱,手臂肌肉贲张有力,环戴式麦克风揽在脖子?上,拖着长音喊道:“第一组的小朋友们,跟好啦,我们现在去托运大厅,托——运——行——李——啦~”“……”旅游这个东西?吧,确确实实挺有趣的,在欣赏美?景的同?时,也会遇见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五湖四海不同?习性、不同?性格的人凑到一块,一起相处个几天,不用说,都会擦出许多种火花。终于上了飞机,初芒怕自己晕机,提前吃了晕车药和贴了晕车贴,这会儿子?药性的昏沉感让她困倦,一坐到位置上就戴着眼罩小憩。渐渐的脖子?不知不觉弯下去,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还真睡着了。熟悉的味道包裹着所有感知,像睡在曝晒过的棉被里般温暖,又?像踩着云朵,松松软软,往下一沉,便?溺死在梦乡。旁边的陈令璟大气都不敢出,僵硬着身子?,轻声叫来空姐把这上面的空调打高了点,又?轻轻给初芒披上一层棉毯。这位置本来是李忆绵的,但?张佑安非要黏着她,就把陈令璟“赶”到这边来了。初芒睡觉其实挺喜欢抓住某个东西?,尤其是处于深睡状态,像揽住了一叶扁舟,自己便?能在水里漂浮。她双手搭在陈令璟胳膊上,鼻息落在他肌肤处,又?似长了针眼,一点点钻进他的毛孔里。就像从哪窜进了一只蝴蝶,在陈令璟的鼻尖上短栖,蝴蝶煽动一下翅膀,心里的某个神经就纠缠起来痒一下。陈令璟忘记之前在哪个营销号里看过这样一条视频,说一个人睡觉喜欢抱着玩偶,说明他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这样做梦的时候就不会孤身一人,而是带着玩偶一起进入梦境。他看着初芒眼罩下泛着淡红的嘴唇,莫名联想到,她会把自己当成玩偶带进梦里吗?飞机刚好掠过一片很著名的森林,从上面将一切尽收眼底十分具有震撼感,不少人惊呼起来要拍照。兴许是耳边钻入了些许吵闹声,初芒无意识地半翻了个身,头?又?朝向?舷窗那边。陈令璟紧绷的神经放了放,又?伸手把初芒那边的被角给抚平。欢闹声过境,陈令璟准备掏出耳机听听音乐,刚缓慢地坐直身子?,手往包的隔层去摸,初芒倒向?那边的头?又?回来了,带着力量向?陈令璟这边一倾。陈令璟怕她扑空,忙不迭停止一切动作,伸出肩膀去接。好像只有靠在他肩膀上才能睡得舒服点。陈令璟懒得去掏耳机了,又?恢复到原来的姿势,唇角像是没下来过。那只蝴蝶又?回到他的鼻尖,浅浅趴下来入睡。算了。败给你啦。“快点放行李吼,十二点半在大厅集合,一起吃午饭噢~”阿彦导游的话刚说完,大家便?拖着各自???的行李,一哄而散。他们住的地方是在岛上的一家民宿里,总共四层。前三?层都是客房,只有顶楼是商业层,什么汗蒸店、酒吧、按摩店应有尽有。初芒住在二楼靠东边,扫了房卡推门而入,屋内的装修风格挺朴素的,木质地板搭配着素色墙面,一张木床居于中间占据不少空间,旁边的木桌连接着隔窗,能透过泛黄的玻璃看到院内的植被和长满整面外墙的爬壁虎。像是勃勃的夏意,漏进了屋内。从房间里一推开窗,便?能眺望到大海。碧蓝的天空与海水相拥,海鸥亲吻着海面,悠然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初芒从包里拿出拍立得,对着木桌的这个角度拍了张照片。这个拍立得是李忆绵送她的成人礼,胶卷挺贵的,一直留着都没怎么用,所以?便?趁这次旅行拿来拍风景,回头?做个手帐记录日常。照片很快就吐出来了,待个几秒钟,画面一点点呈现上了色彩,暗黄与墨绿碰撞,有种别样的韵味。初芒将照片放在桌面上,镜头?渐渐拉远,像是她开始融入这方小世界的标志。哪怕只有几天,她也希望能住得舒适。将所有的东西?一一摆放就位,把行李箱塞进柜子?里,便?听到几下敲门声。看了眼时间,是快到十二点半了,初芒以?为是李忆绵过来催她,急匆匆过去开门,没想到屋外站着的——是周应淮。他戴着一幅骚包的倒三?角框墨镜,还不完全戴上,非要托在鼻梁上,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脸色眯眯的感觉。将手上的驱蚊剂递到初芒面前,“美?女,我看咱们这屋子?蚊虫挺多的,特地给你拿点驱蚊剂,杀杀虫。”“谢谢啊。不过我自己也带了,就不用你麻烦了。”“啊,这样啊,”周应淮见好意没处施展,又?抖着别处的机灵,“那风凉油我这也有,这儿蚊子?毒,瞧,我就待了一会儿,腿上就起了好几个大包。”“这个我也买了。”周应淮见初芒这样子?,也就懒得兜圈子?绕弯了,直接压着门边,假眉三?道地扬扬单眉,“美?女,加个微信呗,我看我俩挺有眼缘的,你扫我还是我扫你?”“……”真是一点都不给人留有余地。初芒讨厌这种烂桃花,周应淮脑子?里在想什么就跟写在脑门上一目了然。正常的社交她能接受,但?这种带有强烈目的性的,让她十分不适与难堪。尴尬浮上面色,拒绝的话正准备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