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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ldo;那天聚会，他是否有什么异常？&rdo;

诸子各自回想，郑敦先答道：&ldo;和平常一样，喝酒多，说话少，偶尔才说一两句话，好像没有什么异常，至少我没看出来。&rdo;

江渡年道：&ldo;后来，他和章美两个争了两句。&rdo;

&ldo;哦，争的什么？&rdo;

&ldo;四十不动心。&rdo;

&ldo;对，是争过这个。&rdo;郑敦也记了起来。

赵不尤知道这是孟子所言，&ldo;我四十不动心&rdo;。东水八子聚会时，多是讲论学问，探析孔孟仁义之说。便问道：&ldo;他们各自什么主张？&rdo;

田况答道：&ldo;章美说不动心是再无烦恼，得失不萦于怀，凭心而行，无所不当。郎繁却说章美是禅家之说，并非儒者之心，见孺子落井，如何能不动心？&rdo;

郑敦道：&ldo;两个争了一场，最终也没争出个是非对错。然后大家就散了。&rdo;

赵不尤心想，两人所说的&ldo;心&rdo;，并非同一个心。章美所言的心，是得失忧惧心，人到四十，心志已定，内无所疚，外无所惧，进退取舍，不再惑于利害，计较得失，义之所在，自然而至。这应该是孟子本意。而郎繁所言的心，则是恻隐之心，是人之天性良知，岂能让它变成木石，僵死不动？郎繁所言不错，但并非孟子四十不动的那个心。

不过不论对错，从这场争执中，是否能看出郎繁当时心境？他去应天府，是什么让他&ldo;动心&rdo;？

他正在沉想，郑敦忽然道：&ldo;除了郎繁，还有一件事……&rdo;

&ldo;什么事？&rdo;

&ldo;章美也不见了。&rdo;

&ldo;哦？如何不见的？&rdo;

&ldo;寒食那天聚完后，我因有事，便没和他同路。傍晚我才想起来，我替他在二王庙求的吉符忘了给他，就拿了去上舍找他，到了他斋舍中，却不见他，问他的室友，说他并没有回来‐‐&rdo;

&ldo;之后你就没再见过他？&rdo;

郑敦摇摇头：&ldo;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上舍，他的斋友说他一夜都没回去。我不放心，下午又去了，他仍没回来。昨天一天，我跑了三趟，他还是没回来。&rdo;

&ldo;今天是殿试。&rdo;

&ldo;是呀，昨晚他的斋友们也很着急，四处找他，学正也知道了，命所有上舍生都去找，但始终不见他人影。今早我又去看，他还是没回来，我又赶到东华门外，想着他可能从其他地方直接去殿试，可是人太多，赴试的人穿得又都一样，没见到他，不知道他到底去了没有。&rdo;

&ldo;宋齐愈也不知道？&rdo;

&ldo;嗯……不知道。&rdo;

赵不尤听着郑敦声气略有些迟疑，又问：&ldo;章美走之前也没跟他讲？&rdo;

&ldo;昨晚他也在到处找寻章美。&rdo;

宋齐愈和章美虽然同在上舍，但太学六人住一室，五室一斋，他们两个不住在同一斋。

宋齐愈号称&ldo;魁首&rdo;，但殿试只考一道策论，这是章美专长，不但太学，满京城的人都在争猜，两人究竟谁会是今年魁首？如果章美今天真的缺考，人们恐怕会大大失望。至于章美，十多年苦学，只为这一天，一旦缺考，恐怕终生抱憾，什么天大的事，能让他在殿试之前忽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