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略作思索,神色凝重地说道:“朕便与先生直言。孙可望于保宁城下惨败于吴三桂之手,损失极为惨重。朝廷当下,一方面要防备西南战事彻底陷入混乱而无法收拾;另一方面,需警惕孙可望与建虏勾结,妄图劫掠四川乃至云贵之地;再者,先生务必时刻留意李定国。他虽绝无可能与建虏勾结,但要防备孙可望对其暗中下手。一旦孙可望真有此举,先生所率人马需即刻北上,全力协助李定国稳定局势。”
王夫之心中思忖片刻,问道:“陛下,何不直接遣微臣前往李定国军中听用?”
朱由榔轻轻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现今孙可望尚未有任何不轨行径,朕亦期望他能安分守己,故而不能直接派你前往李定国军中,唯有先派你至桂林。你抵达桂林之后,需即刻招募学子,人数达三千之众,让御林卫协助你操练。此外,朕还会拟一道圣旨给广西巡抚瞿式耜,命其加强军屯壮丁的操练,以应不时之需。”
王夫之这才意识到此次桂林之行责任竟是如此重大,他挺直腰杆,神色庄重地拱手道:“微臣定不辱使命。”
朱由榔微微前倾身子,凝视着王夫之问道:“而农先生,你欲如何践行这不辱使命之举?”
王夫之沉思片刻后回道:“微臣一到桂林,便立即着手招募学子,严格加以操练。”
朱由榔轻轻摇头,表情严肃地说道:“此仅为其中一面,且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需外松内紧。”
王夫之面露困惑之色,拱手道:“还请陛下明示。”
朱由榔压低声音说道:“你前往桂林之后,朕今日对你所言,务必守口如瓶,即便是瞿式耜亦不可告知。此事成功之关键,其一在于保密;其二则是团结,先生定要团结一切可团结之人;其三,要给予学子们充分信任,放手让他们去做,他们定会为先生带来意想不到之功效。”
王夫之心中虽仍有疑虑,但还是拱手应道:“微臣领旨。”
********
在王夫之引领学子营与御林左卫的队伍向着桂林进发的次日,朱由榔即刻颁下旨意,令那已然从厦门折返的陈友龙,率其麾下众将士挥师北上,驰援刘芳亮,目标直取济南城。
彼时,袁宗第因所处之地距济南较近,率先领人马疾驰而去,待与刘芳亮成功会师,局势方才勉强得以稳住。济南城城墙高耸,仿若一头沉默的巨兽,散发着威严与压迫。
城楼上清军“三顺王”的旗帜飘扬,清军的守军严阵以待,眼神中透着冷峻与决然,箭矢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其扞卫城池的决心。
紧接着,陈友龙的大军如汹涌浪潮般汹涌而至,一时间,大明的主力部队近乎齐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将士们个个面容凝重,握紧手中的兵器,手心满是汗水,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那沉闷的声响仿佛战鼓的前奏。
随着一声令下,攻城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喊杀声瞬间如雷霆般炸响,震得大地都微微颤抖。
明军将士们如潮水般涌向济南城,云梯迅速架起,似一条条蜿蜒的长蛇攀附于城墙之上。
城楼上的守军则以滚木礌石、如注的箭矢奋力还击,一时间,惨叫与怒吼交织,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每一秒都有生命在消逝,而那高耸的济南城,依旧在血雨腥风中巍然屹立,似是在嘲笑这无尽的杀戮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