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拯说,她是因为受到惊吓,动了胎气。
他想到昨夜她堵在耳中的丝帕就心痛。她是被锣声吓到的,是他没有护好她,看轻了梁季婉的破坏力。
他再忍不住,步入雨帘,大踏步地走向西厢,推开了房门。
屋中人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稳婆“唉呀”一声,“聂爷怎么进来了?不行不行,这里污秽,您快出去。”
他理也不理她,目光落到了年年面上。
年年身上搭着条薄被,脸色苍白地躺在靠墙的绣榻上,口中咬着一枚软木,乌鸦鸦的秀发堆在枕畔,鬓角全湿了。听到他进来的动静,她水汪汪的杏眼看了过来,眼眶顿时泛了红。
心头最柔软之处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中,他再也顾不得,从来从容的步伐变得急促,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在榻边坐下,抓住了她的手,问稳婆道:“怎么回事?”
稳婆脸上也全是汗:“夫人刚刚一波阵痛过去,到现在只开了四指。再这样下去,怕会疼得没了力气。”
已经一天一夜了。
聂轻寒不清楚这情况是不是正常,又看向夏拯,夏拯脸色凝重,他心头顿时一震,无形的恐慌席卷而来。
“年年,”他面上不敢露出丝毫端倪,声音如往常般平静,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别怕,我陪着你。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手无力地抬起。
他拿走了她口中,防止她疼痛时咬伤自己的软木,温言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眼睛更红了,恨恨道:“聂小乙,我好疼。都怪你不好。”她几辈子加起来都没吃过这样的苦头,阵痛一次强过一次,甚至比当初的利箭贯胸更疼十倍百倍。
聂轻寒见她模样,只觉心口疼得越发厉害:她从来都是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何曾有过这般脆弱委屈的模样?看来实在是受罪受大了。
他温言抚慰她道:“是,都怪我不好,害你受苦。我们以后不要孩子了。”见阿桃绞了热帕子过来要帮年年擦拭,他接过,轻轻帮年年拭去脸上的汗水泪水。
年年定定地看向他:“聂小乙,你说我会不会死?”
他手微微一颤,脸色冷下:“你胡说什么?”
年年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你好过分,这个时候还凶我?”
那滴泪仿佛一下子掉落在他心湖,激起涟漪无限。聂轻寒顿时乱了方寸,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拭眼泪。年年的眼泪却越掉越多,红着眼睛看向他:“聂小乙,你把残片还给我好不好?”她不怕死,按照任务时间,她本就命不久矣,可她怕她变成孤魂野鬼,再也无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