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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第1页)

对于如何处置这些降人,蒙古军中多数人认为还是按照老办法一律杀光,但也有人对这种粗暴的行为持反论,他们在大汗的病榻前发生了争执。

&ldo;都不要吵啦。&rdo;

成吉思汗出言制止了他们。声音虽然很微弱,但却足以平息任何骚动。

此时的他,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连翻个身子或是抬抬头都变得困难万分。每出一口气,都象有一种不知名的怪兽在吼叫。他想,这怪兽究竟在何处呢?渐渐地,当他的四肢终于迟滞到运转不灵和程度时,头脑反而愈发敏锐起来:怪兽原来就在自己的胸中,只要不呼吸,怪兽就会安静。这怪兽就是夺去他的健康的病。

他用散漫的目光去看耶律楚材,示意让他说话。现在这个时候,成吉思汗必须节约每一分体力,来为自己争得更多的时间。

&ldo;臣以为,百姓不可尽杀。&rdo;楚材的声音依旧宏亮有力,&ldo;只要善待他们,就能获得百倍的利益。向农民征收粮税,向商人征收商品税,对渔民征收水产税,对猎人征收山林税。如此,单从唐兀人的身上每年就可得银五十万两,绸缎八万匹,谷物四十万石!是每一年都可以得到啊!是一笔无穷无尽的财富,永远不会枯竭!&rdo;

在楚材慷慨陈说的时候,成吉思汗一直微阖着双目在仔细倾听,待楚材说罢,他才缓缓说道:

&ldo;一切就照乌图合撒儿所说的办吧!去年我就说过,当五星汇聚之日来临的时候,我将停止一切的杀戮。现在看来,是时候啦。楚材,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完成吧。&rdo;

&ldo;臣代天下百姓多谢大汗!&rdo;

楚材拜倒在地,心情亦是万分激动。多年来劝和止杀的目的终于达成了。

&ldo;你们这些人都要和楚材多学习,尤其是窝阔台,你不久就会继承我的地位,一定要多听听楚材的意见。&rdo;

窝阔台伏在榻首大恸道:&ldo;父汗,您不会有事的,您不会有事的!&rdo;

&ldo;不要哭,我们蒙古的苍狼,只流血,从不流泪。&rdo;成吉思汗伸出虚弱的手,缓缓地摸上了窝阔台的头顶,说道,&ldo;老话说,石头从来不长皮,人不会永远活下去。只要你能继承我的事业,就等于我还活着,不是吗?&rdo;

他又唤过了拖雷,嘱咐道:&ldo;作为守灶的幼子,你要记住自己当年的誓言,作你兄长的耳目,时刻提醒他。诸子之中,以你最擅用兵,因此日后灭金的重任,你要担负起来。金国人的精兵集中在潼关,那里南有险山,北阻黄河,易守难攻,非朝夕可下。因此,我们必须向南边的宋人借道。宋金之间是世仇,只要许以平分金人土地,必能应允。那时,我军可迂回到金人的背后,直取开封。届时,金人纵然调用潼关之兵来援,也为时已晚。即使能够赶到,则兵马疲惫而不能战。如此,开封易破,金人必亡!&rdo;

&ldo;儿臣谨记在心!&rdo;

拖雷的声音有些哑,自从父汗卧病以来,他每晚都会暗自忧伤哭泣,以至哭哑了嗓子。

&ldo;察合台在吗?&rdo;成吉思汗又发出了呼唤。

&ldo;儿臣在!&rdo;

如果说眼前这三子之中还有谁能保持一定的镇定,则非察合台莫数。在经历了巴米安丧子之痛,又被成吉思汗严禁哭泣后,他的泪腺似乎在那一刻就彻底干涸了。

&ldo;术赤死了,现在你是兄弟中的老大,我命令你和你的子孙掌管大札撒,使蒙古的后世子孙永远尊从它,不要背离它,如此则可国祚万代。&rdo;

&ldo;喏!&rdo;

&ldo;还有一件事情,算是我对你的请求。&rdo;

听到心中如神一般的父亲忽然说出请求二字,察合台几乎没反应过来。但是,他还是一字不匮地听清了成吉思汗所说的每一个字:

&ldo;你兄长生前与你有隙,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所有的事情也该如流水般一去不返啦。我死之后,窝阔台要承继大位,不可能顾及他的领地。这样算来,只有你的领地与北方草原离得最近。听说我那继位的孙儿拔都是个英雄了得的孩子,还有贤德的母亲辅佐。不过,毕竟是孤儿寡母,又远在最前线,你一定要对他们善加关照,切莫再记旧怨。&rdo;

&ldo;喏!&rdo;

说来也奇怪,在术赤生前,察合台无论怎样都看不起他,不停地憎恨与诅咒占据了他全部的内心。然而,现在人死了,那些恨意却如风消逝,竟是涓滴无存。同时,他也领悟到父亲尽力弥合家族矛盾的良苦用心,因此回答的异常痛快,也相当坚定。

成吉思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宫帐门口走入了走入了大将脱伦扯必儿。他向榻上的成吉思汗躬身施礼道:

&ldo;唐兀主顷身来降,献上金银器、童男女、骟马、骆驼等各色九九之数的礼物为觐见之礼。现均已至辕门之外,等候合罕的召见。&rdo;

成吉思汗厌恶地挥了挥手道:

&ldo;我不想见这个反复小人,交给你按规矩办吧。&rdo;

脱伦心领神会,躬身施礼后即转身而去,不一时,帐幕外隐隐传来了阴哑的哭号,但只是那么短促的一声,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中截断了。这种程度的骚动并未引动成吉思汗的半分关注,他继续交待着自己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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