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晚上回家,感觉有些不寻常,哈德逊夫人在走廊上迎接我。
&ldo;医生!你的同伴没有跟你在一起吗?&rdo;
&ldo;我想没有。我怀疑他明天晚上之前都不会回来。有客户有紧急的事情吗?&rdo;
&ldo;不是客户,先生,是迈克罗夫特&iddot;福尔摩斯先生。他交给我一封封了口的便条,让我保证在今晚六点钟之前交给他的哥哥,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他强调说这件事情极其重要。&rdo;
我扬了扬眉毛。迈克罗夫特可是这里的稀客:我们可能一年才见到他一次,这不是因为他们兄弟关系不好?而是因为他的工作太重要了,他的生活也太有规律,他一般不会走出他的住所、俱乐部和他在外事办公室的办公桌构成的小小的活动圈。能让他来这里的事情一定非常严重。我劝哈德逊夫人,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把信交给我。我撕开了封口。内容有些令人扫兴。一个小纸条上写着沉闷的消息:&ldo;股市下跌十点。金价每盎司上涨两便士。请用所附的东西。&rdo;
附在信里的另外一样东西是当天晚上七点整在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的一场演出的门票。
我赶紧告诉哈德逊夫人,即使是像歇洛克和迈克罗夫特&iddot;福尔摩斯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给对方留下一些琐碎的信息。等她平静下来之后,我忽然想到,既然福尔摩斯不在,我就当帮他的忙自己拿着票去看演出,等他回来再把钱给他。我不想再独自在房间里闷闷不乐地度过一个夜晚,而我上次去阿尔伯特音乐厅看的演出也非常精,那是一场着名的&ldo;逍遥音乐会&rdo;(注:逍遥音乐会(pronadencert)指的是每年夏天英国广播公司在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组织的一系列的音乐会,由亨利&iddot;伍德爵士在一八九五年创立。&ldo;逍遥&rdo;原意指的是观众可以在演奏现场随意走动)。
我穿过海德公园去音乐厅,这本身就是件很有乐趣的事情。晚上没有月亮,但整个天际线都被巨大的彗星照亮了,它就挂在南方的天空中,像一团巨大的烛光。如果随意一看,你可能会把它误认作一片云彩,但如果仔细看,你的视线就会被它闪亮的气团散发出的细光组成的图案所吸引,它们从隐秘的中心发散出来,你可以看到外部略有一些色彩和形状。在我周围,我可以听到很多人用敬畏的语气嘀咕着,我看到一张张翘首而望的脸孔,有一大群人和我往同一个方向走去,等我离音乐厅很近的时候。音乐厅的宏伟建筑挡住了彗星,我不得不放慢脚步。因为人群在门口的台阶上排起了长龙,它慢慢地往前移动:今晚的演出显然是全场爆满。
不管怎么样,我终于来到了我的座位。尽管有领座员在每一个转角处查看观众的座位号码帮助他们找座位。但音乐厅那些迷宫般的曲折而窄小的走廊和楼梯,让去&ldo;逍遥音乐会&rdo;的人感觉自己像是笼中的老鼠。我有些疑惑地四处打量着音乐厅。这显然不是我所期待的音乐会,因为看不见任何乐器。楼下舞台能看到的几件不多的道具(因为我的座位是在很高的顶层),让我觉得这更像是魔术表演。
我还没来得及看到更多的东西,我们头上的枝形吊灯就暗了下来,观众也安静了下来,一个穿着晚礼服的人影走上了舞台,向大家鞠躬。我说是个人影。因为那个年轻男子(后来才知道)留着金色的长发,他说话的声音,音调很高,就像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ldo;女士、先生们,我是詹姆斯&iddot;莫里亚蒂先生。可能你们会感到奇怪,在这里见到一个这么年轻的主持人,但我向你们保证我是个合格的数学物理学家。我代替你们所期望的演讲者,莫里森教授,因为‐‐你们可以想象‐‐现在我在天文学系的长辈们都非常忙,忙着研究现在正在外面的天空上闪耀着的那颗彗星。但是,我想我是不会令你们失望的,因为我名义上的前辈们可能有点固步自封,在他们的教学方法里也少了点想像力。我尽量不仅让你们大长见识,还不会让你们打瞌睡。&rdo;
音乐厅楼下站位上的年轻学生中发出了一阵窃笑。我不赞同他的话‐‐即便他有些开玩笑的成分,但我觉得前辈一定要得到尊重‐‐但当他继续往下讲的时候,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
他首先讲述了太阳系的星体不是绕着地球转,那是古代的想法,而是绕着太阳这个巨大的喷着高温气体的球体转动,因为太阳的质量要比地球大几百万倍‐‐如果说后者是一只老鼠,那么太阳的质量就相当于一头大象!他说的时候,有一盏枝形吊灯发出了强光,来代表太阳,其他的灯都熄灭了。
然后,他逐个介绍了行星,他一边说,那些行星就一个个在我们的头顶出现,看上去好像是挂在空中,慢慢地在适当的距离绕着那盏枝形吊灯旋转。当然,我猜到那是连着电线的,但不管怎样,它都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首先出现的是一只焦黄色的小球,代表水星,然后是一个大一点的奶白色的球,代表金星。代表地球的是一个慢慢转动着的球体:用每个座位上提供的望远镜来看可以清楚地分清海洋和陆地。红色的火星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球体代表土星,后面的那些又大又冷的行星也差不多。每出现一个星体,莫里亚蒂就对大家描述天文学家对这个星球的一些猜测,当所有的星体都出现以后,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了,像在催眠。他给大家介绍了太阳系的历史,每一颗行星在几十亿年里都遵循着相同的近乎于圆的轨道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