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的金先生像是透明的,高深莫测。&rdo;福尔摩斯说道。&ldo;如果你对他的描述是可靠的话,那么他害怕引起注意和调查甚于失去合法的生意。&rdo;他搓搓手,就像我记忆中以前那样,表示他对解决跟前问题的热情‐‐虽然他可能仅仅只是在按摩关节。&ldo;你来找我而不去找警察,这是对的。苏格兰场虽然不乏新鲜的面孔,但那后面却是一样的因循守旧,让我们来仔细看一下这个奇特的碗吧。&rdo;
罗莫站起来,拿出他带来的那个包裹,放在福尔摩斯的手里,他解开绳子,里面的东西就像太阳似的光芒四射,好像仍在燃烧一般。我站起身来,走到我的朋友旁边,俯下身去,以便也能看到他在看的东西。尽管我看上去已暮年,但我依然还保持着像罗莫这样年纪时所有的强烈好奇心。
这件手工艺品非常精致。那个碗刚好够两手合捧那么大,它是那么晶莹剔透,好像刚刚打磨完。碗边上有一排浮雕的猴子,它们正在嬉戏,每一只猴子都有着不同的表情,每一只都栩栩如生,好像随时要从它们站着的木头上跳到这个沉闷的屋子里嬉闹一番。总共有十三只猴子,有的蹲着,有的朝天躺着,有的蹑手蹑脚的,臀部翘得很高,鼻子几乎碰到地上。其中有一只神色比其他所有的猴子都要顽皮,尾巴吊在碗的边缘,倒挂在上面,眼睛直直地盯着外面,手臂交叉,嘴唇瘪着露出嘲笑的神态,好像在挑衅那些用碗的人来解开金色猴子之谜。
&ldo;真是不可思议的手工。&rdo;福尔摩斯仔细看着碗的里里外外,把它翻过来看背面,但没有任何记号。最后,他把碗递给了我,&ldo;华生,你觉得这是什么制成的?我得承认中国的艺术风格可不是我的强项。&rdo;
我拿起它,估计它重约四磅。&ldo;这是24k纯金的,福尔摩斯,我敢用我的性命打赌。&rdo;
&ldo;罗莫先生已经赌上他的性命了,这个碗看上去可没大到能装两条性命。&rdo;他从我手里牵过碗,同时填满烟斗。&ldo;我就把你们俩都托付给海风了,小心蜜蜂,这个时节它们会比较性急。&rdo;
我知道这是打发我们走的意思,就把那个作家带到外面。我们漫步在石灰岩的悬崖边,听着海峡里汹涌的海涛拍打着悬崖。在我们的左边,一群群福尔摩斯养的蜜蜂飞舞在蜂房区。蜂房让我想起了阿富汗的清真寺和它们的尖顶。
&ldo;福尔摩斯比我想象中要老,&rdo;我的同伴说道。&ldo;你的书中刻画了那么一个年轻而精力充沛的人物,我想我以为他对这种闲散的生活是有免疫力的。你认为他的脑力还足以应付这次挑战吗?&rdo;
&ldo;皇冠上的宝石镶嵌在古老的底座中,&rdo;我回答道。&ldo;它们现在还如四百年前那样地闪光。&rdo;
&ldo;这话说得对。&rdo;他听上去还是不太相信。
我们挨下来讨论了埃及,罗莫很想去那里旅游,而在任何游客可以租用骆驼或在斯芬克斯像前留下肖像画之前,我对埃及就有了很深的了解。我们坐在一条大理石长凳上休息,他问了我很多问题。过了大概两个小时,我们回到别墅里,我很累了,希望可以喝上一杯威土忌加苏打水,也想安静一会儿,而安静也是福尔摩斯思考问题时所必需的。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们发现他几乎碟喋不休。他抬头用闪亮的眼睛从名副其实的&ldo;伦敦特有的&rdo;香烟烟雾后面看着我们,吩咐我们坐下。他脚下的地上堆满了他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很多书被打开,有的竖在地毯上,好像一座座帐篷。我看到其中有路兹的《中国王朝史》,沃克的《古代金属制品》,还有卡洛尔的《世界上的灵长类动物》等书,那个精致的金碗就放在他的腿上。
&ldo;华生医生可以证明,我长期信奉一条公理,那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rdo;福尔摩斯告诉罗莫,他不像我,请他喝酒他并未接受。&ldo;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自学者,我对神秘事物的大部分知识都是在探寻一些开始看上去很幼稚的问题的答案的过程当中产生的。当我们刚见面时,我让华生感到吃惊的是我对哥白尼和他的理论一无所知,但是后来我却成了这方面的专家。过了两个小时,熔模铸造的造型工艺已经难不倒我了。同样,我也可以跟某些权威谈论汉朝皇帝的断袖之癖,金衡制盎司的来历,还有关于某些种类的长臂猿的屁股的粗话。花了点时间之后,我的见识大长。&rdo;
&ldo;那我的妻子是不是可以不必承受丧夫之痛?&rdo;罗莫的语气显得不太耐烦。他明显已经下了结论,认为福尔摩斯非凡的大脑开始变迷糊了。让我感到惭愧的是我得承认我也有类似的怀疑。斯塔普顿和他那被诅咒的猎犬(注:指的是《巴斯克维尔的猎犬》)已经腐烂了四分之一个世纪,而时间也不会对推理的能力格外开恩。
&ldo;这个我不能保证。&rdo;福尔摩斯声明道。
罗莫的脸色一沉。
&ldo;未来是一本没有打开的书,对我来说也是一样,&rdo;退休的侦探继续说道。&ldo;就我来说,你的司机可能会在去纽海文的路上分神,然后你们两个都会跌下悬崖。但假设你说的金先生是个恪守承诺的人,那么罗莫太太就不会因为金色的猴子们拒绝说出它们的秘密而遭受痛苦。谜底已经解开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