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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年轻人总是喜怒形于色。我看见罗莫脸上显出了希望和放松的神情，还有一点怀疑的阴影。他探身向前倾听福尔摩斯的解释。福尔摩斯也俯身向前解释。两个鹰一样的人如此接近，让我感觉好像罗莫是在看着一面烟雾缭绕的镜子。

&ldo;我再次提醒你们，注意雕刻的图案。有没有任何东西让你们觉得异常呢?&rdo;

罗莫接过递回给他的金碗，紧皱双眉。&ldo;它们异常逼真。想想当英国人还在泥屋里居住的时候，中国人已经能造出这么精致的东西，让人奇怪他们为什么还没能统治世界。&rdo;

&ldo;就是没能。但那是另一场谈话的话题，跟这件东西就毫不相关了。&rdo;福尔摩斯的话意味深长，他没有停下，继续说道，&ldo;我想让你仔细看看这些猴子。其中有没有一只与众不同呢?&rdo;

&ldo;那只叉着手的猴子从一开始就吸引了我的注意，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它看上去好像正要吐出舌头来。&rdo;

&ldo;这些中国人极其聪明。&rdo;福尔摩斯说道。&ldo;这是一种转换注意力的方法，让那些随便看看的人不会注意到其他更有用的信息。但这一次倒不是这样。你们对猴子有哪些了解?&rdo;

他的客人抬头望着天花板搜索答案。&ldo;据达尔文教授说，它们是你我的近亲，而美国人认为它们群居的时候比较好玩。我对长尾猴知道得更多一些，但这里面没有。恐怕这些就是我对这个物种的所有知识了。&rdo;

&ldo;可能你会从卡洛尔先生的书里得到帮助。&rdo;福尔摩斯从地板上拿起《世界上的灵长类动物》那本书，用拇指打开刚才翻开的地方，&ldo;我想你看一看我划了线的那一节。&rdo;

罗莫把珍贵的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接过了书。他读道：&ldo;猴子有两个完全不同的种类，一种原产于东半球，另一种原产于西半球，特别是中美洲和南美洲。东半球的猴子的特征是鼻子很窄，它们被称为窄鼻猿，它们的尾巴不能卷住东西。美洲的猴子的鼻子是扁的，它们被称为扁鼻猴，它们的尾巴可以卷住东西。&rdo;

年轻人合上书，又一次拿起碗，逐个地仔细查看金色的猴子，&ldo;所有的鼻子看上去差不多。我相信它们是扁平的，但少了可以比较的其他种类，我不能说得很准确。多窄才算窄呢?&rdo;

&ldo;观察得很仔细。正像亚里士多德说的，我们需要一个支点。那就不管猴子鼻子的问题了。你对它们的尾巴怎么解释呢?&rdo;

&ldo;东半球的猴子是不能用尾巴挂住荡秋千的，而西半球的……&rdo;罗莫的声音变小了。他盯着那个叉着手、尾巴挂在碗的边沿的猴子，&ldo;天哪!我想我可以把自己称为东方学专家了。&rdo;

&ldo;东方学可是个很大的话题，没有人可以宣称知道关于它的一切。中国人是最早发现非洲大陆并且研究它的动植物的人之一。他们有可能把非洲的主题加入到他们的艺术之中。但无论如何，就算用上所有的先进技术，即使是那个令人尊敬的国度也不能在公元三世纪，让一只猴子用尾巴倒挂起来，因为那是在另一个大陆上尾巴能够倒挂的猴子被发现之前的十二个世纪。这个碗是赝品，这就是你的谜语的答案。&rdo;

&ldo;天哪!&rdo;我惊叹道，当时没发现罗莫也这么叫了一声。

福尔摩斯的客人显得百感交集：放松，惊讶和失望逐一从他的脸上闪过，多得就像那十三只金猴子的表情。&ldo;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rdo;他问道。

&ldo;当你讲故事时提到那个碗的时候。看上去金先生不大可能刚威胁完你之后就急不可待地拿出一样东西给你，而不打点小算盘，合法的商业规则同样适用于黑社会。&rdo;

&ldo;关键的因素就是敌人的性格。&rdo;福尔摩斯继续说道，&ldo;对那家伙来说，让你担心自己的性命是远远不够的;一定要让你发现秘密，而答案本身就夺走了你胜利的喜悦。记住金先生来自有着两千年文化的国度，他们已经知道如何把折磨变得更考究。以此为前提，我假设这个碗是假的。接下来的事情，任何有声望的古董商都可以做到。&rdo;

&ldo;那么，这东西不值钱。&rdo;罗莫很不高兴地盯着他手中的东西。

&ldo;也不是，&rdo;福尔摩斯说，&ldo;虽然如果你在它镀金表层下没有发现铅制的底座的话，我会感到很吃惊的。但它的手工还是非常精美的。伦敦的当铺老板可能会花个十英镑把它买下来陈列在橱窗里。&rdo;

&ldo;但我还是被骗了。那个骗人的老魔鬼让我相信我会拥有真正值钱的东西。&rdo;

&ldo;哦。但你是的。他给了你一生中最宝贵的礼物。&rdo;

别墅里的某个地方响起了闹钟的正点报时声。福尔摩斯站起身来。&ldo;大厅里有台电话，你可以打电话叫车去火车站，你有足够的时间在明天的《泰晤士报》上登一条广告，宣布谜底。&rdo;

萨克斯&iddot;罗莫看着歇洛克&iddot;福尔摩斯，他脸上的表情我在很多人那里都见过。&ldo;你仍然是全英格兰最好的侦探。&rdo;

&ldo;谢谢。&rdo;福尔摩斯闭上了眼睛，第一次露出非凡才华带来的倦意。他毕竟探案六十年，他的经历可能比十个同龄人还多。&ldo;这话是每个人都不会听腻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