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准备妥当,让朱见深在堂屋里沐浴,方元芷则搬把小凳子坐到门口,一边承担护卫职责,一边仰头欣赏天上的月亮。她一边揉揉发酸的胳膊,一边暗自感叹:“这伺候人的活真是不好干!比练功,比给人看病还要累人!话说回来,这还得怪徐淳!怎么安排在了这么个破地方?!”
躲在庄稼地里的徐淳也有些郁闷。
蹲他身旁的穆梁低声说道:“这方小姐倒挺能干!只是咱们这拨人都躲在这庄稼地里窝一夜?”
徐淳斜睨看他:“嫌累,你可以去前边宅子里歇着去!”
穆梁尴尬笑笑:“谁知道他们脚程这么慢?!天黑了还没到地方!得亏咱们的人机灵,在这里提前放了点东西,不然……”
徐淳没什么好声气:“不然没准他们连夜再赶赶路,咱们也不用风餐露宿了!”
穆梁嘿嘿笑了笑,调转了话题:“那几路都出发了,估计杀手也得迷惑好一阵子。只是那锦衣卫指挥同知杨宗不是个好相与的,消息说,罗知府快按不住他了。”
徐淳淡淡说道:“怕什么,给他露个风,让他往南找去。想来为了保命,他也不敢胡乱散布皇帝已死的假消息。”
穆梁道:“这孙家真黑,让杨宗护送皇帝南下,明显就是让他给皇帝陪葬。那孙家人八九个在锦衣卫任职,倒是躲清闲……”
徐淳冷笑:“孙家想让皇帝死在江南,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穆梁顿了顿,还是问道:“苏州那边的计划,要不要变一变?”
徐淳略沉吟后答道:“不必。正好人手凑齐,聚而歼之,免得后患无穷。”
“是。”
方元芷看着天空中近圆的月亮,又望了望远处黑黝黝的庄稼地。
不知道徐淳会在哪里?他难道躲在庄稼地里?
正胡思乱想着,堂屋的门打开了。
朱见深身着一身长袍走了出来,长身玉立站在方元芷身旁,身上还有股刚沐浴后的淡淡水汽,带着些许澡豆的淡淡香味。
方元芷侧仰着头看他,忍不住提醒:“你站这里,很容易成为靶子。”
朱见深双手背在背后,淡淡笑道:“无妨。”
方元芷无语,起身去堂屋收拾。
她一趟一趟地把洗澡水用桶拎出去倒掉。收拾妥当后,对施施然坐在她原来坐的小凳子上的朱见深说道:“张公子,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朱见深一直看她忙碌,有些诧异:“你不洗漱?”
方元芷没好意思说自己刚才趁倒水,已经简单洗了洗,只说:“不洗了,早些睡吧。”
朱见深睡下后,方元芷熄了灯,搬了把椅子坐在东卧室门口。
她知道,许多刺杀谋杀都发生在夜里,作为护卫,她哪里有呼呼大睡的资格?
黑夜静坐,思绪便慢慢飘远。
徐淳会在自己附近吗?自己喊一声,他真的就会出现吗?
有了心上人陪伴附近,纵然不能见面,方元芷也并不觉得孤单,反而觉得这孤寂微寒的长夜也变得温馨了不少。
方元芷虽有武功,可从未给人当过护卫,做起来并不专业。
半打盹间,她听到屋里有动静,一个箭步就冲进了东卧室。
朱见深已经坐了起来:“屋子里好像有东西……”声音听着镇定沉静,似乎一直没睡。
方元芷点灯四处查看了一番,最后找到了两只吱吱叫的老鼠。她抓起老鼠,打开窗户远远扔了出去,又关上窗户拍拍手道:“没事了,你睡吧。”
朱见深却坐着不动。
方元芷以为他是嫌条件简陋,或者心里害怕,便道:“要不,我坐在屋里头?”这样就不用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