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淋雪受凉,颜湘又生了场大病,反反复复烧个不停,且每次喂入的药都会被她呕出来,两位兄长请了许多大夫,才渐渐稳住她的病情。
可自苏醒后,她便一直怅然若失,呆呆地躺着,也不说话,良久才道“云兰,我做了个很真实又很荒唐的梦,梦里阿瑜死了。”
得不到回应,她便转头看向云兰,“你是不是也觉得很荒唐?”
此时云兰的身后空空如也,她又问道“我的婚服呢?”
“小姐,婚服还在颜府,但这里是璟宅……”
颜湘这才恍然,起身道“那我们回颜府。”
“但是,小姐你已经和颜家断绝关系了……”
她闻言,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中,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包裹着,剪不断,理还乱。
“别开这种玩笑,”她板着脸道,“若不能回颜府,那我怎么成亲?”
“你不用成亲了,”相里钰走进门说道,“因为阿瑜已经死了。”
颜湘气笑了,“你们一个两个,干嘛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小妹,你清醒一点!”相里钰狠狠打碎她心里的幻想,“他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闻言,颜湘嘴角僵住,那天的记忆顿时如洪水猛兽般涌现,毫不留情地吞噬她,让她头痛欲裂。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眼前浮现的却是凌书瑜身穿囚服跪在雪地里的画面,眼角逐渐有泪珠滑落,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失声痛哭,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
她的阿瑜,再也不会出现了。
相里钰沉默地抱紧她,任由泪水打湿自己的肩头,心也跟着揪在一处。
其实,他早已认可凌书瑜这个妹夫,也真心将对方当成朋友,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内心也不好受。
行刑前,凌风将颜湘带到璟宅,叫他一定要拦住颜湘,可他还是心软了,此刻又忍不住懊悔,若是那天拦住了她,兴许如今俩人都会好受一些。
当日暮西沉,华灯初上,颜湘逐渐安静下来,如同被抽了魂一般,失神地望着地面。
相里钰擦掉她眼角的泪痕,“饿了吧,二哥带你出去吃饭。”
“你走吧,我不饿。”颜湘轻轻拂开他的手,声音嘶哑道。
她如今这副模样,让相里钰看得冒火,但又舍不得对她说重话,只好道“我让人将饭菜给你送来。”
为防止她做傻事,他又将房里尖锐的物件全都收走,才敢留她一个人在屋内。
“凌书瑜,你又骗我……”
颜湘就这么把自己关了三日,待相里钰将要打算骂醒她时,她却自己打开房门出来了,并且装扮得体,看起来与以往并无不同。
“又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颜湘肩头,让她不自觉地攥紧双手,却浑然不觉冒昧。
寒梅盛开之际,大雪如期而至,然而身旁的位置却已经空了。
她收回思绪,裹紧厚重的披风出了门,先是乘马车去到凌府,发现府邸已被查封,里面想必是一片狼藉。
令她意外的是,玉书坊竟然也大门紧闭。
向凌佑问清缘由,她才知晓原来游行爆发时,还有偏激之人来砸画坊,将俞林的画作都抢走尽数焚烧,如今应当是一幅也不剩了。
原来,这便是后世没有流传俞林画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