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中,也就是八点左右的时候,谌洛醒了。
上身套好破烂沾土的羊皮衣裳,脚上拱上从汉家商贾处淘来的草鞋,简单漱漱口,再喝了几口凉白开,便甩着简短有力的鞭子,驱赶百余只羊出了羊圈。
大概刚出部落门,同样睡醒的张骞拿着鞭子走了出来。
放羊需要选择晨露蒸发的时间段,否则母羊会因为露珠里面的细菌肚子痛,因而二人不急不慢的将羊群赶往临近河边的水草肥沃处。
太阳明媚,数十个匈奴少年早就在河边骑马驰骋,为将来成为守护部落的勇士锻炼骑术,马蹄声回荡在蓝天白云之下。
谌洛在羊群前驱赶头羊,避开这群危险分子,张骞则在羊群尾控制队形,防止羊羔走丢。
二人的表现如往常一样平淡,仿佛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道子文兄联系公主没有。”
谌洛时不时回头瞥几眼表情肃穆的张骞,小声嘟囔:“历史上记载,马邑之围根本没打起来,算上赶路的时间,估计最多能争取半个月的准备期,时不待我啊。”
“咩咩咩~”
平日里软绵绵的羊叫声,此时听起来格外刺耳,心情烦躁。
二人驱赶羊群接着前进了大概三、四里地,张骞的声音悠悠响起:
“差不多了,就在这里吧。”
“知道了!”
谌洛应了一声,顺手把头羊的双腿拴起来,令其无法自由行动。
三年的放羊奴生涯,令谌洛学习到了控制羊群之法。
头羊不丢,羊群不丢。
再三确认头羊动不了,谌洛拿着鞭子,向队尾张骞的位置走去。
“子文兄,头羊已经固定好了。”
“嗯。”
张骞长呼一口气,把鞭子别在腰间,到河边坐下,捧水洗了个脸。
失去束缚的羊群以头羊为中心,自由自在的食用鲜嫩的牧草。
谌洛在张骞身旁躺下,看着清澈的蓝天,耳畔萦绕“咩咩咩”的柔声。
“谌洛,再坚持几天,军臣南下后,单于庭必定空虚,届时我们可以趁机离开。”
“离开这里后,子文兄打算去哪里?”
“西域!”张骞沧桑面庞下的声音竟格外有力,“吾乃汉公使臣,受陛下之托前往西域,使命未成,断不敢还。”
“兄长可是想寻那大月氏?”谌洛侧着头,注视这个宁折不弯男人的面庞。
张骞一个激灵,错愕扭头,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