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他胜战凯旋,皇上大宴群臣,并问了他这样的问题,&ldo;阴少将,你有没有愿望?&rdo;
愿望?高官厚禄,金银财宝,美女良田,在众人的期盼中,他答的中肯诚实,&ldo;我的愿望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一听到老子的名字就说&ldo;哎呀,阴若熏,那不是那个最美的男人吗!&rdo;
那一句话出口,再加上那一句老子,在场的人脸黑如锅底,沉默至极。
已经是辛乌第一美男了,像何阴少将还要如此爱美?
因为不是最美的。一声喟叹,男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提防看见了镜中的自己。这样的容,也许在辛乌是最美的,可若是遇到那个人,他立刻觉得自己不过是颗小小的尘埃罢了。那个人的美,也许,他毕生都无法企及……
慢条斯理的涂抹着,不刻,男子的整张脸都被涂抹上了花蜜膏,蜜色的,金光灿灿。确定没有漏涂后,他小心翼翼的向上扯着面纱,避免面纱和那些花蜜沾在一起。等了好久,待花蜜被肌肤吸收的七七八八后,他又捧镜子照了照,伸手将床头柜上那一盘黄瓜片端了进来,一片一片往脸上敷,会叫他的肌肤更加嫩滑。
一炷香后,他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黄瓜花蜜膏脸,浅浅的勾起了唇角。
每天都美一点,总可以接近一下那人的美。总有一天,他可以。
多休息,眼角才不会有皱纹,正准备闭眼小憩的时候,男子听见一阵脚步声,有人进了帐,隔着纱帘冲他跪地道:&ldo;少将,苍流九殿下今早出发了!&rdo;
闻言,男子转头,两片黄瓜立时掉在了枕旁。他要来了?怔忪了片刻,男子的身子微微紧绷,面有异色。
终于,他来了!
宁止。
&ldo;他和谁来?&rdo;
&ldo;一人,独率三千精锐!&rdo;
闻言,阴若熏一阵沉默,久久不语。许久后,纱帘被风吹起,他的声音在风中荡漾,低得几不可闻,&ldo;一人,他还是这样的孤单呐……&rdo;
跪在地上,都尉半晌不见男子说话,忍不住又道:&ldo;少将,宁止用兵诡诈,若是他来了北齐,那可是劲敌一个啊!&rdo;
仍是沉默,阴若熏转头继续仰躺,若不是为了见宁止,他也犯不着俘虏宁肖,还开那么苛刻的条件。只有这样,他才能见到他。算算,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多久?
三年六个月零十七天。
听说前不久…他娶妻了,而且还连着娶了两个。脸上的黄瓜又掉了一片,阴若熏抿唇,那个叫&ldo;心&rdo;的地方,那里有点酸。
你以为他在吃醋么?
那么,你以为最酸的感觉是吃醋么?
不是,都不是。那股酸酸的感觉,是没权吃醋。
不由苦笑出声,男子看着镜中的自己,阴若熏,你是宁止什么人?亲人,兄弟,还是袍泽?爱慕他这么久,又能如何?无论怎样,都敌不过同为男子的事实,那是一道枷锁,他见不得光的暗恋。
如果当初,没有去苍流,就好了。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他,就好了。
如果当初,没有惊鸿一瞥的惊为天人,就好了。
如果当初……
可是,没有如果。遇到了就是遇到了,感情的事怎么会有如果呢?无力抵抗的相遇,他的宿命和羁绊。那样的宁止,如同罂粟粉,吸过一次后再也就欲罢不能。
那年,他八岁,辛乌和苍流的关系尚未破裂,他随着父亲去了苍流,应邀参加宁志茂的寿宴。前几日,大人间的往来,总是无趣,官话连片,虚伪无趣,着实苦坏了他。
进宫做客不久,他认识了一个叫司徒俊的小朋友,吏部侍郎司徒井然家的小公子。趁大人不注意,俩人经常一起嬉戏玩闹,虽说不喜欢司徒俊用袖子擦鼻涕,但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年级相若的玩伴,他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那一天,他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司徒俊。无奈,他只好一个人溜到了御花园,一个人玩了起来。
挖坑,浇水,玩泥巴。捏一个爹爹,捏一个娘亲,再捏一个小熏熏,最后再捏一个…他以后的新娘子!
&ldo;嘻嘻。&rdo;开心的捏着,孩子的脸上身上不意外地沾满了泥土水渍,衣衫凌乱。从早上玩到晌午,一个接一个的小泥人,甚至还捏了一个没有小机机的太监公公,可是却总忘记给他捏一个新娘子,因为他还不知道他的新娘子会长什么模样,但是一定会很漂亮。
羞赧的笑,孩子一个劲的捏,一直捏到那另外一个小朋友出现。
&ldo;给你们喝水,要快快长大。&rdo;蓦地,一阵娇嫩软绵的声音传来,他循声望去,但见不远处有一抹小小的身影,一身干净的白衣蓝靴,正端着一只小盆子给园里的花浇水。
看着,他眼前一亮,欢喜的起身,撒欢的向那名小朋友跑去,又有人可以和他玩了!跑着,等到了小孩的身前,他蓦地止步,漫天飞花,漂亮的花瓣飘洒在白衣孩子的发上,衣襟上,那样浓密纤长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