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完,几人纷纷扭头……
顿觉外面安静极了,云七夜闭眼,将自己的头也埋进了被子里,不想听任何的声音。恍惚中,耳边若有若无的是那几人的惊声尖叫,好似见了鬼。
睁开眼睛,她蜷缩着身子屏息,不期然看见那几缕从被子fèng里透进来的光亮,宁止点燃了帐里的灯烛。
手指一紧,她缓缓地掀开被子,眯眼适应着突来的光亮。待到舒缓过来,入眼的便是床边的宁止,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面无波澜,她淡漠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起伏的出口,&ldo;出去。&rdo;
非但没有走,宁止自顾自脱靴,修长的腿随意一跨,已然上了床。高高地俯睨了半响,他一言不发,兀自盘膝坐到了她的对面。
终是恼了,她挥手朝宁止推去,&ldo;我说出去!!&rdo;
面不改色,宁止伸手,快速擒往她的手腕,死死压制着她的力道,逼她乖乖就范,&ldo;你的右手,是不是也不想要了?&rdo;
低喝出声,他利落地将云七夜五指间的银线褪下,随手扔到了一旁。而后将带来的小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干净的毛巾,低头为云七夜清理伤口四周的血污,力道却是毫不轻缓。
五指连心,云七夜立时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掌不由抽搐了几下,挣扎着想要缩回。更加紧地铜住了她的右手,宁止蹙眉,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ldo;我不曾给旁人包扎过,所以不知道力度是轻是重,你要是痛……就说出来。&rdo;
是很痛,可是比起那股心脏被生生撕裂的感觉痛,这又算什么?
看着那几道丑陋之极的血痕,云七夜咬牙,终是不发一声,却也感知到了宁止渐进轻缓的力道,他小心翼翼地将血污擦拭干净,而后拿过药膏……
许久后,她低头看着包抵俯的手掌,不期然就想起了若清瑜。冷淡的笑扯出,她抬眼看着宁止,掩不住的疲倦,&ldo;有话就说,说完就出去。其实你不用这么急着来找我,瑜姑娘的事,明日治罪的时候…再说不迟。&rdo;
不为所动,宁止自顾自整理药箱,语气淡淡,却是毫无转圜的余地,&ldo;若我今日便要做个了断呢?&rdo;
了断?要她血债血偿,还是千刀万剐?
一瞬真是恨极了!
看着宁止,云七夜的声音有些梗塞,却没有一滴眼泪,&ldo;你想要如何了断,尽管说出来罢,我悉听尊便就是了。&rdo;
反正,已经习惯了……
师父说她的命格不好,勉强算是个天煞孤星。不管如何挣扎,此一生注定与魔同存,堕入圣湖,孤身至死。在此之前,她做什么事也只有坐冷板凳的份儿,还要心揪气竭,日日顿足饮恨……
吸吸鼻子,她的声音渐进有丝挣扎,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根紧绷的弦被逼到极限之时,发出的那声作痛的钝响。那一瞬,几乎口不择言,尽数吐出,&ldo;宁止,我恨你。真的…很恨你。从来,我甚至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rdo;
听着,宁止微怔,收拾药箱的动作倏地便是一顿。垂眸,男子眸里的波光流转,半响后抬眼望向了对面的女子,陈迷出口,&ldo;七夜,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rdo;
有没有?十指一紧,却不提防按压住了右手的伤口,立时疼的云七夜闷哼出声!旋即低头查看右手,她不支声,更是不曾回应宁止的问题。
却也不急着听答繁,宁止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药箱,而后将之推倒了一旁的角落。扭头看着强作无事模样的女子,他扯唇溢出一声低沉的笑,立时柔了整张脸的冷峻。
听见了宁止的低笑,云七夜的右手冷不防微微抽搐了一下,她想哭,宁止却在笑。抬头,她忍着想要落下的酸涩,看着宁止自嘲,&ldo;你在笑我么?&rdo;
唇角的弧度缓缓平了下去,宁止看着她,不期然出口,&ldo;我恨的人,叫云七夜。我爱的人,也叫云七夜……&rdo;
顾不得右手的疼痛,云七夜握拳,那样尖锐的疼痛却也压制不住心下的揪扯,&ldo;呵,爱恨皆是我,你一定很累吧?往后…不用爱我了。无爱便无恨,你也不必恨我。你的爱恨,我福薄…受之有愧,也受之不起。&rdo;
竟是似极了往日的云七夜,宁止全然不抓重点,避重就轻,&ldo;你恼了?
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云七夜?那换一个,我爱的人,是七夜…&rdo;
&ldo;宁止,我求你住口!&rdo;不想再听,她看着宁止,身子微微颤抖。终是,大喊出声,全然宣泄!&ldo;我回答你便是,我有爱的人,我有恨的人!和你一样,我爱的,恨的,都是你!!&rdo;
‐‐是你!
那一瞬,那个祸国殃民的男人,笑的像只狐狸。所谓的百依百顺,隐忍不发,不过是为了在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非同寻常的耐心罢了。既是如此,那宁止就是只有耐心的千年老狐狸,阴险狡诈,甚至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