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莫要怪我……”蒙辅望着常元远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恐惧得无以复加。如今明空不知生死,孔懿却已经是叛定了,原本以为是天衣无缝的绝妙好局,却似乎处处都是破绽。一向算无遗策的大哥伍形易完全陷入了癫狂,再也没有了往昔镇定人心的作用,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及时为自己筹划了。大好前程,绝不能在这一役中葬送干净。
常元狠狠地鞭笞着胯下黑马,恨不得飞一般地赶到那三家府邸门前,大约是忧心如焚的缘故,不知不觉地,他已经将身后众人抛下了足足七八丈,高大挺拔的身形加上一往无前的气势,使得街上人人避让,唯恐触了霉头。
突然,街道两旁的楼上突然现出了十几个人影,一轮迅疾的弩箭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箭雨,如同一张大网般朝常元兜头撞去。
第七章截杀
突如其来的遭袭让常元身后的扈从大惊失色,然而,此时他们就是再策马狂奔也难以挽回危局,除了发出阵阵叱喝之外,他们只能暗中祈求老天保佑。关键时刻,常元多年习武练出的灵敏迅捷全都爆发了出来。
在几乎以毫厘之差避过直袭后背的两支弩箭之后,他扭腰下沉,一个利落的翻身躲在了马腹下,随即疯狂地将一股真气催入马体,受到利箭和真气双重刺激的健马终于发狂似的飞奔起来,几息功夫便脱出了重围。饶是如此,在那铺天盖地的箭雨下,他的大腿手臂上仍然中了两箭,血流如注,而他骑乘的马匹也终因伤势过重,驰出几十丈距离后便颓然倒地。
截杀者并未上前追杀常元,快速装好弩箭之后,再次朝着常元的扈从射出了第二轮弩箭,接着又是第三轮。待到他们手中箭支告迄之后,一个黑衣人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哨,所有人立刻四散开来,朝着各条道路奔逃而去,片刻便再也不见踪影。
逃出生天的常元气得咬牙切齿,但心头却隐隐生出一股难言的恐惧。亲历这一场怪异的截杀,他自然能看出那些刺客的实力,不管怎样,刚才只要对方存心取他性命,此时此刻,他早已化作了一具尸体。可是,截杀的刺客仅仅射出了三轮弩箭,压根没有其他举动,似乎只是为了恐吓。待到常元与死里逃生的扈从会合时,他骇然发现,自己的九个扈从中只有两人幸免于难,而且全都带着不轻的伤势。
“该死!”饶是正在气头上,常元也再不敢造次,就凭自己这三人想要弹压哗变的士兵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此时,他已经感觉到局势的失控,若是不回去奏报,恐怕一切就都乱了。由于全城戒严,原本喧闹的街道两旁空无一人,就是适才那一场危险的截杀也没有惊动百姓,所有房屋的门窗全都紧闭,只有路中央的几具死相惨烈的尸体无声地昭示着那一幕。
“我们回去!”常元利索地包裹好身上的两处伤口,厉声喝道。然而,正当他和两个部属准备返回时,却骇然发觉自己的身躯渐渐麻痹了,似乎所有的气力都正在一点一滴地离开躯体。两个扈从先后不支倒地,感到事机不妙的常元奋力运功,最终却跟着一头栽在了地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场看似留有极大生机的截杀,却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这是怎么回事,嗯?”伍形易脸色铁青地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常元,目光中的杀机空前高涨,“居然有人在华都城内伏击使令,好心机,好手段!”他骤然想起了先前华王姜离含糊的警告,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这才露出了狰狞的神情,“看来,对手已经有所行动了,我们却连他们是谁都不清楚,还要妄想什么掌握大局?”
“马充!”伍形易恨恨地瞪了低头不语的蒙辅一眼,这才扫向了另一边,“城卫府的人兴许靠不住了,你立刻调集王宫禁卫,务必将三家府邸前的甲士全都弹压了!要是出了纰漏,你自己应该知道事情会落到什么样的地步!”
“是,伍大哥!”马充在八大使令中排行第六,很少独当一面,此次骤得重任,不禁大喜过望,“些许跳梁小丑而已,伍大哥放心,只要大军一到,他们必定化为齑粉!”他拱手一揖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殿。
“蒙辅,你太让我失望了!”伍形易淡淡地撂下了一句话,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神采,“你去隆庆殿吧,只要能控制住陛下,其他事情都好办。”
“是。”蒙辅低头应道,脸上的表情却全都隐藏了起来。
待到蒙辅离去之后,伍形易的脸上才挂上了重重阴霾,以他多年周旋于权贵之中的阅历见识,怎会看不出这个曾经视若兄弟的蒙辅已经存有私心?只可惜,使令只有八个,他不得不使用这些战力非凡的人,此外,除了他自己,这些使令中没有人明白十二年前发生的事情,正因为如此,他并不惧华王姜离有什么别的花招……
“天绝地煞!”他的目光掠向仅剩的两人,一字一句地吩咐道,“你们俩记住,不到最后不得下杀手!如今的敌人也可能是最后的盟友,我的活局变作了如今的乱局,却未必不能起死回生!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手,明白了吗?”
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天绝地煞愕然敛去了浑身气势,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作为八大使令中杀机最重的两个煞星,他们轻易不出手对敌,却是伍形易手中最大的威慑力量,如今眼看着局势一步步走向失控,伍形易却不准他们动手,自然令两人气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