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摸不准沈清婼是什么心思,便解释眼前的情况:“夫人说这会子精神好些,想让府上今儿个晚间去把先夫人接回来。”
说着,她心底也升起些恼恨。
哪家好人大半夜的出去荒郊野外刨坟呀?
光想想都能吓死了。
可偏巧那李若水巧舌如簧,哄得老爷由着她折腾!
沈清婼觉得她那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硬生生憋出来的,她问:“父亲知道吧?”
“知晓,老爷也同意了。不过——”兰姨娘小心的觑了沈清婼一眼,踯躅道:“老爷说他要在家里开祠堂,召族人,不便前去。”
半夜三更召唤族人?
怕是根本就是个推搡的借口吧?
不过无所谓。
只要母亲能安生入了宗祠,便好。
沈清婼轻声问:“大约何时出发?”
“戌时出发。我和夫人会带十六名家丁护卫过去。大小姐您——”
“我去换身衣服,戌时准时出发。”母亲无儿子,只有她这个女儿,按正理来说,嫡母身亡,是该由府中小辈中的男丁扶灵柩的。但沈府嫡系这辈人中就只有李若水有个四岁的儿子,且还被送去了封闭性的私塾学习,肯定不会回来。
而她也不想让李若水的儿子去接母亲。
她想亲眼再瞧瞧母亲,哪怕时隔五年,母亲可能早就成了一堆白骨,她也想过去瞧瞧。
戌时,天色已经全黑。
家丁提着灯笼前头开路,后头有人押着棺木缓缓前进。
风声沙沙,万物俱静。偶有虫鸣声在草丛中响起,也似是在悲鸣。
沈清婼心头沉甸甸的,但却不忘警戒的观察四周。
她怕李若水会作妖。
所幸一路顺遂,沿途也不像有设置了陷阱的模样。
一行人很快到了目的地,府中下人很快也挖出了谢紫柳的身体。
久经岁月风吹雨打,土木侵蚀,谢紫柳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节节的白骨。
她身下铺着的草席子也风化破烂。
抬是没法抬了。
只能把骨头一根根捡出来,安置进棺木中。
沈清婼下午让楚酉给她按摩过脚踝,还贴敷了膏药,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便跳了进去。
风声更大,隐隐有轻微的笛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