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就想问了,”本堂町小春看向枫右手中指上的戒指,“你这是……订婚了?”
“嗯,”枫抚上那枚精巧的女戒,“忘记告诉你了……没错,我订婚了!”
一天的工作在警局风雨欲来的氛围中结束,枫走出大阪府警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诸伏高明。
警局门口人来人往,但她就是一眼看到了那个脊骨挺直,半阖双眸的人,同样的西服穿在他的身上却多出了一股儒雅又凌冽的气息。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枫放轻了脚步,呼吸融入周围的环境中,悄悄接近了他。
一步、两步……
以枫的视力,已经能看清高明额前垂落的发丝数量。
然而就在最后一步,他忽然抬起了头——
冰蓝色的瞳孔像是一面镜子,映出枫瞪圆的眼,受到惊吓微微炸起的头发。
还有他顺其自然接住枫抬起的手。
“如果打算吓到一个人,至少要注意自己影子的方向才是。”
枫下意识挡到身前的手被牵住,在不发力的情况下,柔弱无骨,顺着他的牵引,枫就乖乖走到了他身旁。
高明压下嘴角的笑意:“出发吧?”
“嗯。”枫抿唇,努力把注意力收回来,“我的车就在外面。”
警局外,是枫今年收到的新年礼物,如同枫叶一般红的马自达fd。
手续早一个月忍足家的人就帮忙办好,牌照也是挂的大阪的,枫过来只是去交了证明和签字而已。
他们前往了墓园。
“这位,就是在冲突事件中牺牲的杉田警官吗。”
高明将买的鲜花放到墓前,看着枫在相连的两个墓前都放了一支香烟。
“嗯,”枫轻轻点头,把香烟点燃摆到杉田和蝶香子墓前,“虽然你活着的时候不太会抽烟,不过在下面可以陪着蝶香子前辈学学。”
似乎在最初的悲怮过去后,她就逐渐放下了……要说为什么,可能是习惯了吧。
父亲去世时甚至不能为他立下一个带有名字的墓碑,后来她发誓,完成驱逐雅库扎的愿望后,她会再为忍足秋生立碑。
后来……是得知真一郎去世的事,她那时候也很伤心,还和ikey打了一架,那应该是唯一一次没有结果的战斗,枫晃神,她给真一郎扫过很多次墓,去过很多次墓园。
后来她干脆就带着路边买的廉价啤酒过去了,而且只是象征性地摆一摆,就自己喝掉。
现在,好像直接跳过了不成熟的抗拒阶段,到了能坦然接受死亡的地步……这样的事,还会继续发生吗?枫想。
应该是会的。
时间不会停止流淌,雅库扎不会停下暴行,而生活也要继续,不会有那么多机会让一个人长时间缩在悲伤构成的壳里。
“安枝蝶香子……”诸伏高明捂唇,“她与杉田警官是?”
“……是搭档吧,”枫思考了一会,“如果客观来说的话。”
主观来说的话,杉田墓都买旁边了,什么想法自然不用多说。
“原来如此,”悠长的叹息从唇齿边溢出,高明多少推断出了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想来,杉田警官早已做好了准备。”
“早有准备吗……”枫站起身,墓园里依旧是和那天一样,焚烧的纸灰气味四处飘散,淡淡的青烟顺着即将燃尽的烟头袅袅升起。
也许,在蝶香子去世的那个瞬间,杉田就已经决定了,也许,这个计划里,本就沾着前驱者的鲜血。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她?即使在这样繁杂的气息中,枫也能轻嗅到身旁人浅淡的雪松味,她用指尖搓了搓衣袖,终究没有再说话。
从墓园回去的路上,枫开车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起自己到大阪前准备买的戒指,想起杉田前辈没能说出口的话……在体会蝶计划危险性的现在,她还能和之前一样吐露自己的心声吗?蝶香子与杉田前辈当年又是否有同样的顾虑。
如果她在意外中死去了,那对留下的人来说是否是一种失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