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盛礼:“……”
因着要搬家,走前总要知会声,让城里住着的读书人安排好,再过五天,他们就不外出探讨学问了,也不用再送文章过来,消息传出去不到片刻,涌来的人越来越多,四人不好转身走人,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以致于回家都下午了。
四人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回到家,明显气氛有点奇妙。
不是气氛,是看他们的眼神。
也不是看他们,而是看……三人侧目,眼神落到谭振兴身上,她们看谭振兴的眼神很奇怪,那种眼神,谭生隐或许不懂,谭振学和谭振业不陌生,母亲病重,大夫说药石罔顾,为了不让母亲知道,全家人都尽量瞒着不和她说,但嘴上不说,眼里总会透些出来。
此时,谭佩玉和汪氏的眼神就是在看重症之人的眼神。
兄弟两对视眼,默契地盯着谭振兴看,想说他又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啊。
“你们饿了吧,饭菜在锅里温着,你们先洗手,我给你们端去。”谭佩玉低头掩饰眼里泪花,匆忙地进了灶房,谭振业蹙眉,和谭振学道,“我去看看长姐。”
谭佩玉在灶台前抹泪,谭振业少有看她哭成这样,也就母亲去世那次她哭得最为伤心。
“长姐,怎么了?”
谭佩玉快速擦了擦眼睛,“没事。”
“是不是大哥怎么了?”谭振业开门见山地问。
提到谭振兴,谭佩玉眼泪又止不住了,看了看窗外,示意谭振业小点声,别让谭振兴听到后难过,然后把谭振兴夜里的异样说了,上午她去医馆请教大夫,大夫说脑子有问题不太好治。
这事她还没和谭盛礼说呢,怕谭盛礼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听了谭佩玉的话,谭振业哭笑不得,那根木棍是谭振兴为儿子准备的,棍棒底下出孝子,谭振兴对儿子寄予厚望欲严加教导,因此早早准备好棍子,没事时练练,顺手了好动手。
谭佩玉:“……”
这事不好实话告诉汪氏,儿子还没影就想着怎么揍他,有儿子也吓跑了,谭佩玉只和汪氏说谭振兴有梦游症,算病也不算病,村里许多人都有,尤其干了天活的人最容易出现这种症状,夜里躺在床上,总觉得活没做完,突然翻身起床干活去。
谭佩玉就听过,汪氏自幼住在村里,这种故事听得更多,再看谭振兴,更觉得他可怜,读书没读出毛病,挨打挨出毛病了。
几人间的波涛涌动谭盛礼并不清楚,他观察了谭振兴两日,有没有病他不好判断,想揍他是真的,但他手里攒着的文章多,没功夫搭理他。
知道他要走,这两日递上来的文章很多,其中,他又翻到了让他记忆深刻的字,字迹歪歪扭扭,连语句都不通,只有几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答曰,是。今有小乞丐,其父母为乞,其生而为乞,既人有生则贱者也,何以无生为贵也?还请先生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