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的长发扫过面容,从那双凝视她的凤眸中读出了一闪而过的哀怨与落寞。
转瞬间,玉瑾的话以及玉带桥那萧瑟的身影涌上了心头,竟令她生出怜悯之意。
“臣无事,谢殿下维护。”
她第一次没有转开视线,看着他越发清减的面容,想着如何才能让他多吃些补身体的食物。他是如此的挑食,从不尝试新食物又怎么能发现更美味的珍馐呢。
是了,幼时只吃信任的人送来的食物,养成了谨慎的性子,一时间又怎能轻易改变。
她胸口竟然微微牵痛起来,悄然从他怀中脱离出来,旁若无人地为他披上衣衫。
萧绎棠凝视着她清澈纯净的双眸,就那般看着她不愿转移视线,方才她眼中的疼惜是想到了谁,为何她可以对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投以那般瞩目热切的目光,为何她可以与卫恒言笑晏晏却对自己横眉冷对。
他转身走向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头微蹙,通身环绕着肃杀与冷漠,既没有卫恒那般少年如朝阳般的温暖,亦没有裴玠君子如玉犹如涓涓流水。
他低头一笑,嘲笑自己看惯了邪恶与肮脏,竟然如此渴望那清澈纯明净化自己的心,还是修炼的不够。
“将张氏看押起来,查。”
小路子应是,看了一眼三喜。
三喜会意,悄悄退出,跟随着内侍们前去命妇院。
张馡趴在地毯上,看着方才两个人那旁若无人的凝视,双手早已深深揪住地毯,生生勒出道道血痕。
她哭着为自己辩解:“殿下,臣是司珍,又怎会自掘坟墓,这一定是有人企图置臣于死地。”指着梁竹音,“她一直与我不和,就因为我提到了她曾与我九哥定亲一事而怀恨在心。”
太子殿下想必不知这贱人在宫外曾与人议亲罢,当他听说这女人竟然与她张家的庶子议亲,看向她的眼神还会热切么?她满是泪的眸中渐渐生出了一抹狰狞的笑意。
梁竹音低着头,渐渐握紧双手,指甲嵌入掌心而不自知。
这段令她耻辱的经历不断被揪出来,每拉扯一次,都犹如伤口再次被撕裂。她眼眶瞬间蓄满了泪,咬唇倔强抵抗着鼻间的酸意,因过于控制而周身颤抖着。
萧绎棠转身看向梁竹音,见她面容悲戚,苍白的唇渐渐氤出点点血红,看上去是那般刺目,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一把揪住张馡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双目赤红地质问,“你九哥算是个什么东西?”一把将她推开。
听得“咚”的一声,张馡的头重重撞在罗汉床角,痛呼一声晕了过去,发间渐渐涌出一片血迹。
“将这里收拾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梁竹音手上一暖,被熟悉的修长的手指包裹住,“随我来。”被他拉着去往西侧殿。
看着身前那披着衣袍散着头发的人,感受着他手间的暖意,她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像是大海中抓住一颗浮木,乖乖顺从跟随着他。
“怎么一回事?”他转身看着满脸泪痕的她,心中一痛,手上传来滑腻的感觉,低头一看,白皙细嫩的手心亦是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