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将房中之物一一打点利落,便听房外有人清声道:「谢兄在吗?」正是杨执柔的声音。
谢鉴笑道:「他这时偏来了,早些时候哪里去了。」便扬声道:「执柔兄请进。」
杨执柔推门进来。微笑道:「怕扰了谢兄清兴,未曾扣门,还请谢兄勿怪。」
谢鉴笑道:「执柔兄何必客气。不知执柔兄怎有兴夜间出来游玩?」
杨执柔道:「哪里。」在房内看了几跟,奇道:「谢兄也要离开长安了吗?」
谢鉴道:「正是。听执柔兄的话,也是要走了吗?」
杨执柔点头,略略沉吟,又道:「我今夜到此,一是向谢兄辞行;二是有些事情,请谢兄相助。」
谢鉴笑道:「我原本也要请执柔兄帮忙。执柔兄请讲,我若做得到,自然无不从命。」杨执柔道:「谢兄能否在长安再耽搁几日?」
谢鉴怔了一下,道:「不知执柔兄有什么事。」
杨执柔道:「花雪楼的眠卿姑娘,谢兄识得吗?」
谢鉴一惊,道:「是我一个极好的朋友,近几日出了些事情。执柔兄怎提起她来?」
杨执柔道:「是与钟家的事吧,我听说了。眠卿姑娘现下在我那里。」
谢鉴惊道:「是执柔兄救了她?」
杨执柔微笑道:「救不救倒也说不上。也是恰巧她被锁在城郊的僻静之处,若是在城中,便没有那样容易下手了。」
谢鉴奇道:「执柔兄不识得她吧,怎会去救她?」
杨执柔微微一笑,道:「受人之托罢了。」
谢鉴更是奇怪,道:「不知是何人所托?」
杨执柔一笑不答,只道:「那人也不识得眠卿姑娘,只不过害了她受累,于心不安。」
谢鉴听得更加迷糊。
杨执柔也不多作解释,道:「我今日便要出长安城,既是谢兄的旧相识,日后就请谢兄照顾她些,我先行谢过。」
谢鉴喜道:「那是自然。该是我向执柔兄道谢才对。」
杨执柔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谢兄受累了。」
谢鉴道:「执柔兄太客气。」
杨执柔又将自己住处告诉了他。
谢鉴将杨执柔送到园门,见园门处停了一辆马车,垂着银红色藤萝禽乌烟罗纱帐,暮色中隐约看得出车中一名女子斜倚在双花素色锦垫上,只这么影影绰绰的望一眼,便已是说不出的万千风华。杨执柔跳上那马车,微笑着对谢鉴拱了拱手,便驾着车去了。
谢鉴回来时,令狐青向窗外望了一眼,道:「他和妖怪在一起。」
谢鉴奇道:「什么?」
令狐青道:「是和我一样的狐狸。」
谢鉴笑道:「哦,我同执柔兄当真有缘。那也是只极美丽的狐狸。这等风情的女子我还从未见过,执柔兄好福气。」
令狐青垂下头去,轻轻的道:「我想姐姐。」看了看那刚刚打理好的包裹,委屈的将那系好的布扣又解了开。
谢鉴捉住他手,将布巾重新结了起来,柔声道:「青儿别急,我明早便去找眠卿,托付给真心待她之人。不论怎样,明日我们一定上路就是了。」
今狐青不敢相信地看他,又欢喜地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来,又道:「若是眠卿姐姐不喜欢和那人在一起,那怎么办。」
谢鉴呆了一下,道:「果真如此,我们带她一起回洛阳便是。」一边简单的铺了床褥,解了衣服躺着,柔声道:「青儿快睡,睡醒了便是明日,我们回家去。」
令狐青「嗯」了一声,将头埋在谢鉴肩窝处,期待的闭上眼睛。
夜阑人静,一辆马车正沿了朱雀大道驱驰,有夜归之人认出正是南家公子日常乘坐的。南齐云合着眼睛倚在车厢里,不知在想什么,却微微的叹了口气。
回到自己家中时已是深夜。房中的大丫头几次请他就寝,他只是不理,在书房里对着一卷书沉吟了半晌,令人去寻管家来。
那管家南礼立时便到了,看他样貌,是五十岁上下极精明利落的人。南齐云头也不抬的道:「都准备好了吗?明日取一样眠卿的衣饰作信物,将谢鉴引得远些,我便陪道长去莫愁园里捉妖。」
南礼答应一声,却只是立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