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娇喝,“这哪里来的孩子?也不看路,撞伤人了怎么办?”
苏诚和江不予对视了一眼,忙朝前面赶去。
待到一座凉亭旁,发现亭子里或站或坐了几个年青男女,而圆圆正跌坐在地上,一脸不乐地瞪着站在一旁的粉装女子。
江不予快走几步,把圆圆扶了起来,关心地问:“怎么样?摔疼了吗?”
圆圆摇摇头:“没事,不疼。”
“哼,你没事,我可有事!”粉装女子不悦道,“这是你的小孩吧!也不看牢?看他把我撞的,我的新裙子都脏了。”
江不予回头一看,只见那条荷花边襦裙上,沾上了一点泥沙,可能是圆圆的小脏手不小心印上去的。
她站起来微微行了个礼,道:“不好意思,小孩子调皮,希望不要见怪。”
“什么不要见怪?”粉装女子不依不饶道,“我这条裙子可是价值不菲,弄脏了不用赔吗?”
说着,眼睛又在江不予身上扫了一遍,嗤笑:“看你一身庶民打扮,想也赔不起。你待会给我磕个头,这事就算了。”
“磕头?”江不予还没说话,圆圆便生气了,“你是谁啊,敢让我娘给你磕头?”
粉装女子扬起下巴道:“本小姐是尚书左丞的女儿陈秋璃,司农大人是我大伯,内阁学士是我爷爷。你说,本小姐有没有资格受她一拜?”
江不予皱了皱眉。姓陈?
这时苏诚走上前行礼道:“原来是陈公的孙女,下官致武校尉苏诚见过小姐。”
有官身的人都不需要向除了皇帝以外的人行跪拜之礼,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女子,还是个庶出之女。
“校尉?”粉装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诚,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讥笑道,“不过是个校尉?难道还要为难本小姐不成。”
“不敢。”苏诚不吭不亢道,“只是在下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妻子随便给人下跪。在下愿意赔偿小姐的损失,望小姐能就此息事宁人。”
“息事宁人?本小姐今天还就不想息事宁人!若她不给本小姐下跪,那就让我的人在她衣服上弄点赃物。这也算公平。”
苏诚目光遽冷,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娇蛮的女子。
粉装女子被他看得有些胆颤,转身朝亭子里喊道:“你们就看着我被欺负?还过来帮我!”
亭子里的人听这么一喊,先后走了出来,三男一女,个个衣着华美,显然身份都非同一般。
不过苏诚并不害怕,他的官职都是用军功一点点积累上来的,如今明里直属于老将军,暗里又是皇帝亲立的秘察营特使,若真得罪这些官家子弟,除了皇帝,没人能处置他。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打算把这件事闹多大?
37、簪子
亭中的四人缓缓走过来,其中那名女子看穿着应该是丫鬟,苏诚便没仔细留意。但是其他三名男子却都是大有来头。
最左边那名男子头戴束冠,身着缥色长衫,腰系红色带扣,清俊的面容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细长的双眼半合,视线不时在江不予和粉装女子陈秋璃之间游移,一副颇有兴致的模样。
这位就是中书令章醇的小儿子章锦,传闻此人风流乖张,经常纵意花丛,最喜欢为美女画眉,不过经过他手的多是青楼女子,倒是没听说他调戏过良家妇女。
中间这位一身玉白色宽袖长衣,衣领边绣着金色边纹,腰系蓝色博带,垂扣着一个精致的琵琶状的带钩,手执玉扇,配上他俊美的相貌和温和的笑容,自有一股儒雅的气质。
这位更有来头,乃是当朝宰相骆昇的独孙骆尹煊,也是今年秋试的状元,如今暂为太子伴读,还未正式任命官职。
最后这一个,是陈秋璃的兄长陈夕灏,不过陈秋璃是庶出,而此人却是尚书左丞陈怀素的嫡子。和一般世家子弟不同,他的肤色呈古铜色,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穿着一身窄袖修身长袍,腰系金玉带,整个人看起来放达不羁。
即使早翻阅过一些重臣的家世资料,知道年青一辈有不少出彩的人物,但真正见到,还是一次三个,苏诚依然感觉有些震动。
与草根出身的他不一样,这些公子们确实有着区别于平民的卓越气质。
不过苏诚并不知道,他在另外三人眼中也颇为不凡,那种在沙场中培养出来的冷肃刚毅配上他高大壮硕的身形和幽暗的眼神,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兄长,你得给我做主。”陈秋璃走到陈夕灏身边,拉了拉裙边,恼火道,“我的新衣被他们弄脏了,他们还不给我赔罪!”
陈夕灏淡淡地扫了裙上的那一点污渍,不置可否。刚才他虽然没过来,但是事情经过都看了个大概,谁是谁非他还是清楚的。只是她是自己的妹妹,也不好在外人面前直接指责她。
他抬头看向苏诚,刚准备说上几句客套话,谁知视线在不经意中扫过旁边的江不予时,即将要出口的话顿时收住,表情也变得有些呆怔。
正在看戏的章锦见陈夕灏这个样子,还以为他看上了那名女子。单说容貌的话,陈秋璃明显比那名女子要艳丽很多,但是她身上的娇气硬是让她的美降了一个档次。反观那名陌生女子,也许长相不是顶美,但气质很特别,就像眼前这些雪菀花一样,清新脱俗,让人见了便感觉十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