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何隶,他没这么大胆子,必是有人指使授意,还承诺保全他,甚至是更丰厚的回礼。京中放眼望去,除了三皇子,我想不到谁能让他甘愿冒这么大风险。他没有根基,爬到这个位置上实属不易,也是正好赶上朝中官员不足,想必他也是日夜忧心,怕被拉下马。这种时候,三皇子若向他伸出手,就算不仗着三皇子,只看着左丞相和皇后,就足以保住他的
地位。这种保证殿下你都给不了他,能给他的只有皇上和三皇子。”
“或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或者误会呢?”荣沧不是想自我安慰,只是觉得得劝慰白君瑜几句,毕竟这中间还夹着个何玉恩,就算他并不看好何玉恩,可他们毕竟是多年挚友,该说该劝的,总要说几句。
白君瑜非常坚定地摇摇头,“还能有什么原因?不愿意让何玉恩嫁我,才出此下策?没有这种可能,一来这事太冒险,没人保他他根本不敢,也承担不起;二来就算他不希望何玉恩嫁我,大不了趁着我没上门求亲,给何玉恩安排一门婚事就行了,我也不可能阻挠,更不可能抢亲。”
事情都被白君瑜分析透了,荣沧也实在没话可劝了,只能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君瑜望了望月朗星稀的夜空,心下异常平静,“我们已经离京多日,现在才发现粮中掺了石头,且离京时不是没有检查过,实在不好解释,也有嫁祸之嫌,所以不能直接上折子,除了会引起轩然大波外,朝臣们讨论起来猜疑会更多,对我们不利。现在最好,也最快的的法子,就是给皇上送密信,既能将影响降到最低,又能避免打草惊蛇。让皇上找个名义重新送粮草来,才能安稳度过战期。只不过这样一来,回去必要受罚,你这次就算胜了,战功封赏怕也没了。”
这算盘打得好,四皇子这趟就等于是白出力了,什么好也捞不到,白君瑜也是。
“无妨。”荣沧释然,“既然我们不小心踩到别人的陷阱里,就不想那些荣华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活着回去,有命在,才能迎战。”
白君瑜笑了,“殿下能这样想是最好的。那就请殿下尽快写密信呈给皇上,在新粮草送达前,我们就多靠捕猎添食吧。”也好在这一路往北,森林比较多,有林子就有野味,不至于饿死。
祁襄喝了药,又吃了块松子糖,准备看会儿书就睡了。京城中依旧守卫严备,但正常生活并不受影响,也没有坏消息传来,人心还算稳定。
郤十舟收了药碗,颇为不赞同地说:“你近来睡得有些晚了,那些书放白天看就行了,晚上还是要多睡,才能养好身体。”
白君瑜给他送来的书很有意思,多是些民间乡间的见闻趣事,再就是些故事集之类的,只有两本与民生有关的手记,一点也不影响娱乐性。祁襄平日里还是国策国论之类的书和文章看得比较多,太傅府上借来的,大多就是这些东西。以前读书的时候手头也紧,攒点钱都买笔墨史书了,实在没有多余的买闲谈。现在骤然有了这么多本,还都挺有趣的,祁襄当然愿意秉烛夜读。所以这几日睡得晚,起得也晚了。
“知道了,今天不看了。”祁襄笑道。他也知道总看这些不成,赶明儿去太傅那里受考校,答不上来可不好。
“白君瑜出征那么多天了,也没看你担心。”郤十舟这话不是要证实什么,只是闲说几句罢了。
“他的征战经验我是赶不上的,如果遇上事他都处理不了,那我就更没什么用了,担心也是枉然。”祁襄心态好,说的也是实话,“对了,安排去接近曹光明的人怎么样了?”
郤十舟笑说:“放心。曹光明没事爱赌点钱,手下的人帮着他赢了几回,已被他奉为知己,这会儿恐怕正搭伴喝酒呢。”
“那就好,跟他们说,务必跟曹光明保持好‘知己’关系,回头可能有用。”
“放心吧,别的不行,这个他们在行。”
转眼又到了太傅休沐的日子,祁襄上门讨教。近来朝政繁忙,太傅上次休沐都取消了,今天好不容易闲一天,巴不得祁襄一天都留在府上。
但太傅毕竟年纪大了,祁襄也不好一直打扰,所以吃了午饭就告辞了
,也好让太傅好好休息半日,之后休沐能不能照常还不好说。
近来天热起来,祁襄就有些怀念以前喝过的梅子汤,便顺路去蜜饯铺子买了配好的汤料,又买了些冰糖。原本这东西自己配味道会更好,可祁襄犯懒,本身又不太擅长这个,有现成的也挺好。
自己提着东西往回走,在路过一小巷时,突然蹿出两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这两人的打扮和神态,像是本地的地痞流氓,祁襄皱眉问:“何事?”
“何事?”高个的甩着手里的匕首,“自己得罪的人,心里没点数?”
祁襄琢磨着他入京以来得罪过谁,简直不需多想,就有了答案。
“光天化日,你们敢动手?”祁襄并不退缩,只是在思考要如何应对。
周围不是没有百姓路过,但可能是这两个地痞在这块有点名气,百姓也不愿意多管闲事,都绕着快步走开了。
“光天化日又怎样?你看看,这周围可有人敢救你?”矮个笑得猥琐,也天生长了一张猥琐脸,“这京中都是贵人,哪一个都不是你能得罪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