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南滨虽好,但实在太远。以大皇子的身体,到了那边不休息个一年半载的,可能都缓不回来。让这样的人用几年的时间筹备好一切,再杀回京中,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这样看来,四皇子的皇位应该稳了吧?”潘管家感叹。
祁襄还是一如继往地谨慎,“不到最后那一刻,谁都说不准。”
三皇子问斩这天,祁襄没去看,他与三皇子不熟,更谈不上交情。父辈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他也没有去落井下石的意思,所以并没有送三皇子最后一程。
当然,也是白夫人叫他去吃饭,他根本无意理会其他。
白观游和白夫人是直到祁襄回来,才知道祁襄和郤十舟是去找白君瑜了,并带回了白君瑜的消息和信。
祁襄自己没说什么,倒是白君瑜在信里把祁襄救了大军和他的事都说了。白夫人真是恨不得把他捧手里护着,一天天看着祁襄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
白观游从宫里议事回来,也带回了皇后的消息,说皇后在宫中大闹,咒骂皇上,刺伤宫人,皇上肯定是要考虑废后了。
如果左相没了,三皇子也没了,这一团势力因为没有中心利益可以追求,也散得差不多了。皇后无论是否知晓三皇子所为,作为三皇子的母亲,都不可能再坐后
宫主位。
而如今皇后被废,继后的人选应该是德贵妃。德贵妃或许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跟着大皇子走,而是选择站在皇上这边。如果德贵妃成了新后,就算日后四皇子当皇帝,新后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之一,这一生是不必愁了。
转眼又过了几日,大军也回到京中。祁襄从边关启程没几天,皇上让大军还朝的圣旨就到了,所以他和白君瑜分开其实没几天。
祁襄早就搬回了祁宅,只是还没等把床“扫”好,就被家都没回的白君瑜拐上了床。
也许是大局已定的结果让他们打心里放松了,两人翻云覆雨,不分日夜地厮混了三日才将将收手。祁襄已经是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了,就连白君瑜抱他去洗澡他都没醒。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睡一觉,将身上的疲累一扫而空,但刚睡了没一个时辰,子时都没到,将军府就来人拍门,说奉北将军让白君瑜赶紧回府换衣服进宫,皇上遇刺了。
这可不是小事,白君瑜就算去了没什么用,也得到场。于是不得不放了祁襄一个人继续睡,自己赶紧随父亲进宫。
朝中的大臣几乎如数到齐了,细了解之下才知道是皇后刺伤了皇上。
皇上已经下了废后的诏书,原本是明天一早,会将皇后送入冷宫,也是因为这样,宫人们都疏忽了,让皇后趁机溜出宫,直奔皇上的御书房就去了。皇上因为近来的一些事,心情很不好,并没有进后宫,都是在自己宫里睡的,并不难找。
说来也巧,皇上心情烦躁,觉得憋闷,所以驱走身边的人,自己在附近散步,看着月色,吹着微风,这心情也能好些。皇后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用一把剪刀扎进了皇上的胸膛。
疯狂的笑声引来了李公公和守卫,这才发现皇上遇刺了。
皇后如疯魔了一般,说这是皇上应得的,就应该去给荣洌陪葬。
皇上被即刻抬回宫中,太医们如数赶来,尽力救治。
皇后也被压回宫中,但看样子是真疯了,太医也空不出手来管一个废后是真疯假疯,只能先关着。
太医们诊治了近两个时辰,最后纷纷摇头,回天乏术。
皇上虚弱地躺在床上,对李公公道:“把……把荣沧叫……进来……”
“是。”李公公抹着眼泪,将太医们带下去,把荣沧请了进去。
荣沧红着眼眶跪在床边,“父皇……”
皇上目光时聚时散,声音也很低,“老六,年纪太小,资质不定。如今,朕、朕只有你一子能继承皇位。你老实、告诉朕,你的皇兄们如今这些下场,有多少是你沾过手的?”
荣沧表情不变,“父皇,一切的起因都不是因为儿臣,是兄长们贪婪,才落得如此下场。”
皇上沉默片刻,说:“是啊,你素来低调克己,不争不抢,可心里真的没有一丝贪婪吗?朕不信,朕不信你对皇位没有半点贪念和觊觎。不过……等你坐到朕这个位置,就会发现,朋友不是朋友,亲人不是亲人,到那时,你可还会觉得这个位置值得?”
荣沧平里出奇的平静,“父皇,儿臣不是没有贪婪,只是儿臣的这个‘贪’字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我大川律法数年不变,即便有些做法是过激的,是不应该的,却仍旧死板恪守。长此以往,换来的只会是百姓们的怨声,以及像祁襄那样无辜之人的心中不平。我的‘贪’,是想求一个真正的公道,让所有人不再因为律法受到不公。律法本是保护公平的,如果是不公的,就应该改掉,而不是一味地恪守,不懂变通。”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有些话也不必憋在心里了,“父皇,您说我的朋友、亲人都会变得不是
今天这番模样。的确,如果我身份变了,身边的人自然也会变。但就算变了,只要我肯相信他们,他们也同样相信我,我们依旧如故。至于沾到权力,人心不古之事,自然有。但我更相信我挑朋友的眼光,他们都不是那种人。只要他们没拿刀子伤我,我便不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