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他受到的都是正统的教育。要惩恶扬善,要扶危济困。孙茹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亦是如此。
因此当孙茹婷选秉性不佳、做过许多恶事还能全身而退的桑珏时,他有一种三观被颠覆的震荡感。
他以为仅仅是因为赵毓芳付了桑珏的抚养费,而没人替桑逾交这笔抚养费,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义愤之下脱口而出。
其实他也知道孙茹婷没有义务,他只是觉得有些讽刺罢了。
江海平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干的是保障前线心无旁骛地护佑国家安宁,让我们国家在列国面前扬眉吐气的大事,能参与这项伟大的事业无上光荣。但你那点微薄的工资还是不要在人前显摆了,尤其是当筹码下注跟人对赌,免得开局就闹笑话。”
说晚了,他已经在桑黎川面前豪气干云地开了一年二十万的条件。
果然输得一塌糊涂。
江憬沉痛地闭眼,又睁开,懊悔道:“我去见桑逾的父亲了。继造假后他又干出了侵吞工人血汗钱的勾当,被工人打进医院了。我本以为能感化他,许诺他只要他重拾良心,我可以用我所有的收入担保,为他养老,最终没谈拢,反而打草惊蛇了。”
江海平震惊:“什么时候的事儿?”
江憬如实说:“就今天。”
江海平沉稳持重,没责怪江憬,沉默半晌,从容地说:“你做的没错,先礼后兵嘛,他既然死不悔改,不愿接受你的好意,你也不必客气,别做慈善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老是擦着法律的边界找刺激,迟早得出事。看来得盯紧点,防止日后被他拖下水。”
江憬垂首不言。
江海平心知他在想什么:“在担心他家的那两个小姑娘受波及?你要知道,一旦有了软肋,就给了对方翻身的机会。顾忌太多,放不开手脚,很容易让自己被对方压制,不但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甚至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末了江海平轻描淡写地说,“只是进不了国家机关而已,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不要太执着于护他人周全。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算是仁至义尽了,也是时候让他们自力更生了。空有信念是行不通的,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无奈,所以才要懂得取舍。”
江憬沉吟片刻,不知是说给江海平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会想出来的。”
江海平叹息:“你只能跟正人君子讲道理,或者把自己弱的恶人关进囚笼里。现在你要把一个蛮不讲理、手眼通天的无赖关进囚笼里,还要防止他为非作歹伤及无辜。这是能实现的吗?鱼和熊掌你要怎么兼得。”
江憬笃定地说:“不是只有我有软肋,他也有弱点。我不信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让他恐惧的。等我忙完这期实验,去他老家看看。”
江海平一怔。
这确实是条他不曾想到的思路。
孩子大了总是会有很多自己的想法的,江海平也不想过多干涉,只对江憬说:“你妈她呢,时常像东征西战的巾帼英雄一样在外闯荡,她在家停留的时间虽然短,但是也不妨碍家是她最后的港湾。你有你的小姑娘,她还不是我的小姑娘?哪怕她并不柔弱,也是我想保护的妻子,更是你的母亲。你可以有你的思想和主张,但不能为了驳斥她说激烈的话抹杀她对家庭、对社会的贡献,更不能用她的善良架着她,用你的一厢情愿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