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鹿立在原地,既没有往里走,也没有转身离开。
片刻后,她望着干净的地面,轻声说道:“这火可是你放的?”
这时,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是布料相互剐蹭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道极为冷淡的声音。
“不是。”
白泽鹿回身,那人正站在她面前,明媚的阳光从外面投进来,而他背着光,就像是一片阴影,透着凉意。
他的唇偏薄,眉眼是锋利的,像一块冰边缘的棱角,轮廓分明。
此刻,他垂着眼,长睫敛去了眸底一半的情绪。
即使如此,也能感觉到他的那股子冷。
不加掩饰的。
“你不想复仇了。”
顾让看着她,语气平缓,像是在陈述。
“泽鹿何时说过?”
白泽鹿声音很淡,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而后穿过他,看向外面的光。
天气很好。
顾让的目光冷了几分,说:“南水驻兵。”
既没有前情提要,也没有别的解释。
但白泽鹿听懂了。
她轻声说:“泽鹿只是个女人,在这里碰不得朝政,更不知道北元的皇帝做了什么决策,又如何能告知于您?”
顾让看着她,仿佛是在看死物。
而后,他缓慢地吐出了两个字,“朝野。”
白泽鹿稍稍往前倾了倾,“泽鹿早就说过,泽鹿不喜欢被威胁,您若执意要拿他来威胁泽鹿……”
她弯了弯眼,贴上他的耳侧,低声说:“您可以试试看。”
“白泽鹿。”
顾让的声音很冷。
他伸出手,扣住了她的脖颈。
“您最好杀了泽鹿。”
她莞尔道。
这话一落,他的掌心便骤然收紧。
手下的纤细脆弱而敏感,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捏碎。
顾让手掌的青筋暴起,然而手里的力道却在外泄。
他看着她的唇色渐渐发白,却依然没有要求饶的意思。
她甚至没有在看他,而是望着屋外的光。
白泽鹿感觉到空气的稀薄,感觉到脖颈处的压抑。
然而这种切肤的痛苦,却好像和她本人割裂开了一般。
就仿佛是……习惯了。
她看着屋外,层层叠叠的叶片之下,不规则的光和影子挨在一起,能看见远处的低空,是极漂亮的浅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