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彻底沉睡前,白泽鹿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一个很莫名的念头。
莫名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下一次也会吻她吗?
然而这个念头才起,她便陷入了睡意中,思绪再无。
千清低头看了一会儿小王后,才小心翼翼地把人从怀里放到榻上。
他就这么坐在边上,安静地望着她。
良久,他起身,回到案几前,拿起他先前因为要抱她而搁下的弓。
制作精良的轻弓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图案,像是因为仓促刻上去的,仔细瞧去,还有些没刻好的细节。
这个图案不是北元的图案,也不是展西的。
倒像是……桃花。
千清盯着图案看了会儿后,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翻找,摸出把匕首来。
他垂下眼,开始仔细地修饰那一点儿没来得及完善的细节。
殿内很安静。
只剩下偶尔,刀磨在弓的表面时细细的声响。
第44章别听这群混球胡说八道
宫殿内摇曳的烛火,昏黄光线下一切摆置都显出几分温柔的格调。
千清就这么不厌其烦又极为仔细地,一遍一遍磨着那个图案。
也不知过去多久,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
他动作停下来,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
榻上的人似乎是换了一个姿势,眼睛闭着,侧面弧度精致漂亮,秀挺的鼻梁往上,能看见长长的睫羽。
千清维持着这个动作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过身,继续刻那朵小小桃花。
几年前他头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除了沈斐越和季英,其实没多少人瞧得起他。
但没办法,他头顶上是北元王室。
瞧不起也得瞧,因为除了他,再没别人肯去击退南水了。
他第一次在战场上杀敌,当晚整整一夜都没能睡着。
他自知自己没什么多高尚的思想,也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扒了王室的身份,说他是个街边的地痞,他都不觉得是在侮辱他。
但那一晚,他第一次思考起意义这玩意儿。
打仗那阵,也是他最寂寞,最想身边有个人陪着的时候。
因为那会儿,他身边的人不断地在消失。
可能头一天晚上还在和他勾肩搭背,喝着酒说等他登基后,怎么也得给个官来当当,第二天上沙场就冲在最前头,满身飞箭,却硬是抓着军旗死死不松手。
战场是最无情的地方。
他头一次上的时候,就已经清晰地明白了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