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皆平地,几乎没有什么能够藏人的地方。
若是无声无息地射出这支箭,不被人发现,那得在非常远的地方使用特制的弓箭才行。
而且这种箭,若是没有一次成功,那便没有射第二发的必要了,因为已经失了先机。
白泽鹿微微抬眼,望了一眼远处的山林,半晌,才轻声道:“或许吧。”
连骑营仅仅三百五十二人……除却原地升天的那位逃兵,也只只有三百五十一人。
但此行,除了连骑营外,还有一队护送军,明面上是保护王后,实际上是从各军营里挑选出来的拔尖人才,以效劳王后。
说来荒唐,在展西的边境,交战的两军,却没有一队是展西的人。
两军正面对上,兵器交接声震耳欲聋,暗哑的嘶吼声四起,很快就乱成了一片。
吴深抱着剑没动,最初的一会儿就只是直愣愣地站立在原地,看着眼前厮杀的景象,像呆住了一般。
第一次直面沙场,他拿剑的手都是抖的,片刻后,才弯下身,反应极为剧烈地干呕起来。
胃部所受的刺激使得他极为难受,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他半跪在地上,不住地痉挛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而后,他蜷缩成一团,将自己抱起来,剑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混乱里,有人注意到他,一伸手把他整个提溜起来,“干嘛呢你?找死吗?你的剑呢?!你不想活了?!”
那人粗声粗气,吼得吴深耳朵震痛。
“不不不……不行,”吴深怕极了,挣扎着,“我不敢,我求你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求你了,求求你……”
吴深哀求地看着那人,视线都不敢乱飘,深怕看到那些残破的尸体。
“你给我站直了!”那人一巴掌打下去,“向前,听到了吗!你往后退只有死路一条!你给我站直!”
“北元的军绝不后退!”
那人从一旁倒地流着汩汩血液的尸体里拔出一把剑,剑上染了赤红液体,连剑柄都是滑腻的血液。
他一把塞进了吴深手里,“你不能后退!你的背后就是北元百姓,你退了他们怎么办?!”
吴深一摸到那滑腻的液体,立时吓得手一抖,剑又掉落在地,整个人像是筛糠似的颤了起来,几乎快要站不住,“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求你了……我真的怕,别让我打仗行不行……求求你,你要什么都行,别让我打……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和他们打我会死的……”
“我会死的……”
吴深差点要跪下来。
那人正要说什么,却感觉到腰腹一凉,而后滚烫的液体流出,他猛地一转头,一剑砍下对方的手臂。
敌军当场惨叫起来,他紧接着又是一剑,惨叫截然而至,成了几不可闻的微弱吐息。
“谁都会死。”
那人抛下这句话后,没再管吴深,迎敌而上,像是丝毫感觉不到腰腹处不断淌下的血液。
吴深被这样近距离的暴力血腥震住了,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把那沾满了血的剑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