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流云正好在外面,听到了她的声音,谢乔见状松了力气。
纱帐垂感很好,拂过谢乔面颊时,带起一阵极轻的微风,送来一丝血液独有的腥锈之气。
谢乔察觉不对,一抬头,就正对上了卫王苍白的脸颊。
他洗了手脸,卸了甲胄,身穿白色胡服,料子里织进了苎麻,比绢绸粗糙,又比寻常棉麻精细,颜色很白,是那种被水冲刷出的、枯脆的白,如同秋日里干枯的树叶。
他似是刚刚沐浴过,还带着清新的草木香气,血气只是若有若无的隐隐一线,但却叫谢乔无法忽视。
这样的衣服,衬着他本就昳丽的五官面貌越发生动分明,再加上带些病态似的灿白脸色,猛不防从床帐后面露出来,一声不吭──
更像鬼了。
还是那种惊悚片里会出现的,boss级的凄艳厉鬼。
谢乔倒吸一口气。
要不是原本就靠在床上,她现在估计得吓得倒头再晕一回。
谢乔抚着心口,还没缓过神来,便听见卫王忽然开了口:“医者说,你服了太多天仙子。”
天仙子是花,也是一味药,有安神之效,拿它入方可以凝神安眠,十分灵验。但是不可用多,否则就会一睡不醒,当真成仙。
这原本也是它的另一种用法,在世家贵眷中常见。
谢乔放下手心,她早知道原主是服药死的,比起天仙子,她反而更在意上一句的医者。
医者?卫王没折磨她就算了,还给她请了医生?
谢乔微微抬眸,看向面前的卫王,想要从对方冷峻的面容下分辨出什么。
什么也看不出,在她看来,卫王即便是主动开口时,也仍旧是内敛的。
人说君子如玉,身怀千金不露外声,卫王不是君子,他情绪内敛到近乎沉寂,浑身的锋芒仍旧尖锐入骨,更像峥嵘顽石。
“你想死?”
见她沉默,卫王又继续开了口,声音阴沉。
这话单听起来,该是杀气腾腾的威胁,在卫王口中,却寻常的仿佛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询问——
反而显得越发凶险。
谢乔心头一跳:“我不记得这些,我失忆了。”
再一次听到熟悉的解释,苏栖却只觉如坠深渊,如焚炼狱。
谢乔险些就死了。
就在他冲进姜宫时,谢乔却在东宫服下天仙子,保下了性命,却失了记忆。
仿佛有人从他的心口塞进了大把的针,针尖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是细碎而尖锐的痛。
苏栖缓缓闭目、睁眼,重新看向眼前人,半晌,却也只是一句:“你还想死吗?”
他不会违逆阿乔的任何要求。
她想活,他便在她身边一起活。
她死,他便与她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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