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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打来打去（第1页）

顾凌霜天还未亮就被敲门声打扰。她在外睡觉没有脱衣服的习惯，她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顺手拿起桌边的匕首站到门前，看着门前的人的影子，有些眼熟，她打开了门，随后向后退了几步，于是她便看到了门前的沈千寒。

她倒是第一次看到沈千寒这么狼狈的样子，虽说看着他的衣服有明显的整理过的痕迹，但是这胸前崩的两颗扣子，还有这被撕烂的上衣袖口，甚至，他裤子上十分扎眼的……鞋印。顾凌霜的表情扭曲了一会，沈千寒冷着脸，也没解释：“我昨晚连夜赶回凉府，老爷同意你放弃这个任务。”说罢，他一甩手，将手中的木牌扔到了顾凌霜面前。顾凌霜伸手捞住，沈千寒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走。”

“沈大人。”顾凌霜拦住了要出门的沈千寒，目光里全是疑惑，“虽说我入凉府的时间不长，但我是听说过凉府使将的身份的。”

沈千寒猛然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杀气。顾凌霜意识到她说错了什么，赶忙捂住了嘴。沈千寒四下环顾了一眼，眼神相当冷漠：“你想抗命还是想在这里把凉府的事全都捅出来？”“对不起。”顾凌霜自知差点犯下大错，行动立刻迅速起来，转身便回房间拿出了那柄弓，向沈千寒示意：“沈大人，可以了。”沈千寒点头，面色冷淡：“退房吧。”

随后一直到凉府，两个人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沈千寒刚把顾凌霜带回来就收到影四传来的消息：凉景冥要求沈千寒闭关三日。沈千寒轻叹一口气，最近他不是在挨罚就是在挨罚的路上。他看着一脸懵懂出门的顾凌霜，抓紧了手里的衣角：闭关三天，影三最近负责凉雨的事情暂时腾不出空，凉老头派影四来通报，看来派去刺杀微生南陵的是影一或影二，也许是两个一起。影阁那边派了暗一和暗二，这四人实力相当，凉景冥要想速战速决，势必要有一个压倒性的优势，凉雨被他闭关了，影五是不是也去了？不应该，他能派影四去也不该是影五。

沈千寒突然猛地一抬头：梅似盈！他看向门外，手里的拳头握紧了些：焉九辰要想阻止凉景冥对顾凌霜家人的残杀，时间需要紧迫些。

顾凌霜受到凉景冥的禁闭命令后倒是乖巧地躺在了床上。她有些累了，这几天她感觉自己经历了好多事，从船上小男孩的无辜枉死，再到焉九辰光明正大地杀死凉府的使将……她的脑子越想越乱，最终一滚身翻起来，打开房门，冲着站在房间门口的人道：“影卫大哥，能否劳烦您去找一下梅似盈，让她过来一——焉……？”

顾凌霜本能向后退了好几步，她的认知观念再次被刷新了：焉九辰正悠闲地靠在门口，笑眯眯地对她打招呼。她的大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焉九辰瞬间捂住了她的嘴，一闪身带着她进了屋子。顾凌霜刚把手搭上他的手腕，脖子上一阵冰凉，一柄匕首已经压在了她的脖子上。

焉九辰一张带着笑的脸在她面前放大，顾凌霜心脏都要骤停了，这张脸现在看起来危险极了。也就在一瞬间，焉九辰眼里的危险顿时消失，眼睛弯弯的像只得逞的狐狸，他把匕首收起来，冲顾凌霜莞尔：“霜姐，又见面喽。”顾凌霜不知他的心思，眼睛转了一下，弦琴在桌子旁，倒是不远，只不过她难以在焉九辰手下得逞。

焉九辰了解她，神情平淡，从容一笑：“霜姐，有句话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先前我就发现你擅长远程攻击，对手只要一靠近你就输了。这哪行呢，像影卫做到这份上，你要应对刺杀的人，不应该以近身攻击为主吗？你师父是沈千寒吧？他竟然没教你？”

“你来不是为了这个吧？”顾凌霜看着他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焉九辰把倒好的水递给顾凌霜，笑容收了一收，友善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连和我聊聊天都不肯吗？”顾凌霜接过焉九辰手里的水杯，神情复杂：“焉大人，我看您来凉府好像不是什么稀奇事。”“哈哈，那倒是。”焉九辰笑了一声，“那不是因为有凉雨吗？我很少因为别人跑到凉府来的。”

“您直说吧。过一会怕是要来人了。”顾凌霜往窗外看了看。

焉九辰笑着对她点了下头：“感谢顾姐姐信任。你脖子上是不是挂着两只戒指？”顾凌霜条件反射抓住了脖子上的黑绳，眉头一皱：“有什么问题？”她不吃惊，在左丘府的时候焉九辰在场，她只是困惑焉九辰为什么突然对她说这个。

“我能看看吗？”焉九辰凑近，眼神在顾凌霜脖子上的黑线上。

顾凌霜握紧，往后退了一步：“不行，你要干什么？说清楚，不然你就走。”她的手碰上了桌边的弦琴。“你别紧张，我就是发现了一点关于你的事。”焉九辰的目光立刻从顾凌霜的脖子上转移到了她的手上，“我在影阁见过你娘的画像了，要是有什么能作证一下，就更好了。”“我娘？我娘很早以前就死了，影阁怎么会对一个小百姓记得这么清楚？”顾凌霜手抖动了一下。

“你也别这么早下定论，当年的顾府也是一个大家族，虽说没落了，情报林也会有记载。再说了，微生府虽地处偏远，也是怒羽镇唯一的大家，这俩凑在一块，你娘就不是个小人物了。”焉九辰面色平淡，观察着顾凌霜的脸色。

“你在说什么？”顾凌霜扶着桌子，脑子里飞速转动，她不懂娘和微生府有什么关系。

“凌霜，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娘叫微生晓歌吗？”

“啊？！”顾凌霜实在是没忍住，一脸震惊，“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娘叫顾晓歌，微生？微生府？微生晓歌？”

焉九辰抿了一下嘴，叹了口气，接着道：“你看看你脖子上的戒指吧，微生府是做珠宝生意的，那戒指上的花纹就是微生府独创。这两枚小东西应该是你娘亲手做的。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现在听到我耳朵里的，是你爹当时还是一个小商人，不知道你娘为什么喜欢上他了，执意要嫁给他，因此和微生母家闹翻，她就跟着你爹私奔了，改了姓氏唤顾晓歌。后来你爹生意越做越大，有了当年的顾府……至于左丘老爷，应该是微生府从小交好的，换句话说，青梅竹马。”他停了下来，观察顾凌霜脸色。

顾凌霜越听脸越白，她听着焉九辰念叨，淡然抽出了两枚戒指。龙纹戒指上刻了“卿”字，凤纹戒指上则是深刻的“歌”。

“你还好吗？”焉九辰照顾着她的情绪，声音压低了一些，“这都是听说，大都是谣传，但你的母家是微生府这不会错。其他的，你捡着信。难受就哭，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谢谢，谢谢你。”顾凌霜点头，心中感激。

焉九辰见她没有应激反应，悄悄松了一口气：“你若是知道了，就去和凉老爷说说吧。他若是不想让你恨他，就会放弃这次任务了。他……很好说话的。暗一和暗二在护着微生南陵，这人应该是你舅舅，他目前不会有事。我还要回去怒羽镇，以防有什么大变故。嗯，还有……没有了，你自己保重，有什么事情和沈千寒说，我那几天都告诉他了，别憋在心里。”

“焉大人。”顾凌霜脸上露出了不自觉地感激的笑，“你真的很好。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

“别提这个。”焉九辰勉强笑了一下，“我救不了自己的人，就觉得你特别可怜，这次的事，就当作是我为小四给你们赎罪吧。”

顾凌霜点头，目送着焉九辰离开。她靠着桌角，眼里不自觉显出梅莫盈的样子。阿莫啊，他这个样子，让我怎么为你报仇啊。

天仍旧很冷，地上的雪没有化，却已经染上了灰色，雪下是一层薄冰。厨房上的烟囱冒出汩汩白烟，微生南陵坐在凳子上，轻轻煽动火炉，火炉上的黑色汤药正在冒泡。暗二站在微生南陵身边，开口询问：“老祖宗那么大岁数了，又不会有人给她下毒，找下人做不就好了？”

“大人，你不懂，老祖宗老了，和小孩子一样，不吃别人给她煮的药。也是奇怪，她还真能知道这碗苦药汤子是不是我煮的。”火光映在微生南陵脸上，他微胖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暗二握紧了手中的剑，转过头去：“是吗。”

“真是麻烦你了，每天和我走这么一趟。”微生南陵没有注意到暗二脸上的表情，扶着腰起来，暗二顺手拉了他一把。微生南陵站起来，锤了捶腰，和蔼笑道：“谢谢你了。”说罢，他拿着勺子缓缓搅动，随后将汤水舀进了一个罐子里，然后扣上。

“这药草味还挺香。”暗二吸了下鼻子。微生南陵颇为无奈地笑笑：“这味道是真的苦。该让管家拿点蜜饯过来。”

天上零零散散飘着一点小雪，微生南陵披着斗篷，把药罐子护在怀里，脚步缓慢地朝着里房走去。走至门口，他趴在门边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到了说话声，便推开门走了进去，笑呵呵道：“娘，笑什么呢，好远就听到了。”

老祖宗花白的头发，浑身却是相当干净，房间里有一种独特的老人味。冬天到了，微生南陵吩咐伺候老祖宗的嬷嬷别让老祖宗偷偷把帽子摘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