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话音刚落,其中一艘船只缓慢的停在原先四宝楼船停靠的地方,薛玄一身是血的从后面的仓房里走了出来,站在船头,向下俯瞰,见到段虎衣冠整齐的站立当场,锁眉道:&ldo;段虎,本统领受蒙公之命攻打武安,又何须向你通报?反而,你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本统领是否可以怀疑你已经投敌了?&rdo;
&ldo;住口,薛麒麟!&rdo;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全义策马上前,怒斥道:&ldo;你这无耻小人,设计陷害我不成,现在又来诬陷段将军,我定要将实情奏上朝廷,参你一本。&rdo;
见张全义突然走出来,薛玄愣了一愣,随后恼怒道:&ldo;张全义,你一个小小的忠勇将军也敢在本统领面前叫嚣,难道不知道什么是以下犯上吗?&rdo;
&ldo;少拿以下犯上来吓唬我,我并未在你麾下任事,何来以下犯上之说。&rdo;
&ldo;张将军不必跟此等小人罗嗦。&rdo;段虎不屑的看着薛玄,朝身后一挥手,吼道:&ldo;点火,上箭!&rdo;
一声令下,身后军士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齐齐点上,手中的弓弩全都拉开,弩上的火箭对准天江上的船只。而那些由侍卫家丁伪装的军士则每人拿着一段看似弓弩的木头,上面搁这一根永远无法射出的火箭,手则不停的颤抖着,心中不断的用各种词汇咒骂那个出此主意的人,而作为当事人的丁喜则不受任何影响悠然的坐在龙泉寺,与那里的高僧品茶下棋。
由于是夜晚,薛玄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的空地里,突然凭空出现了十几万手持弓弩的士兵,如此突如其来的士兵绝对在他的预料之外,令他有点促不及防。
其他五牙大舰上的万骑军则有点慌了手脚,任何人见到十几万支火箭对准他们,想不慌张都不行。原曾想只是来收拾残局,所以一切都是轻装上阵,并未携带太多的防守兵器,所以这些万骑军像是一堆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东拼西凑找来了一些木板,权当作盾牌,在甲板上列阵以待。
薛玄的脸现在是阴晴变化无常,脑子在不停的转动,思索着对策,他绝对不相信下面十几万人全都是北秦士兵,也不相信手中真的是拿着弓弩。
弓弩这种杀伤力及其强大的兵器历来都是朝廷的管制军器,北秦朝廷对此有非常严格的律法加以限定,所以民间绝对不会有超过五千把弓弩,而就算是在弓弩最多的北衙禁军也不过是五万把,所以十几万把弓弩根本不可能是真的。
可即便知道是假的,薛玄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一万威武军并没有像他预测的那样损兵折将,若以现在的兵力硬抗的话,自己最后也是惨胜,而且也不能及时赶到巴陵后方的天江截断南齐大军的退路。若是放跑了南齐大军,即便他有占领南齐水师之功劳,也无法将功补过,官降数级,反而得不偿失。
另外这十几万把弓弩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还是心有戚戚,自己已经是这样了,何况那些不知实情的万骑军呢?再说以武安城那些豪族门阀的手段,要弄到几万把弓弩也不是不可能,以自己现在的装备,要想对付一万把弓弩都有点困难,更何况是几万把呢?
薛玄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轻重缓急,定下心来,对段虎高声说道:&ldo;段将军,这是为何?为何将弓弩对准本统领,莫非你是要造反不成?&rdo;
&ldo;薛大统领真的会颠倒黑白,&rdo;张全义冷哼一声,喝道:&ldo;若不是你想要攻击我等,我们有怎么会出此下策呢?&rdo;
薛玄脸上装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ldo;本统领要攻击你们?这是何人造谣,扰乱我大秦军心!&rdo;
&ldo;薛玄,你不必狡辩。&rdo;段虎从怀里取出薛玄曾给他的虎符,扔到地上,冷冷的说道:&ldo;你我受蒙大将军之令,攻打武安城。在九曲郡时,你我约定分兵行事,你攻打武安水寨,而我则攻打武安城,现在我攻下的武安城,你也攻下了武安水寨,但你不率领水师去堵截南齐大军,反而来我这里,是何用意?可不要告诉我,你领着十几艘五牙大舰,是来龙泊湾嫖妓的。&rdo;
段虎的话,引起了身后大军,哄堂大笑,而薛玄则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白,双眼冒火,龇牙咧嘴,恨不能将段虎咬死。
他深知现在不是对付段虎的时机,于是深吸口气,压下怒火,缓缓说道:&ldo;本统领不过是见段将军人少力薄,怕你攻不下武安城,未免破坏我大秦军全盘计划,特领军来助,谁曾想竟然让两位将军误会了。&rdo;说着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后撤,又对段虎和张全义拱手抱拳,&ldo;既然两位将军已经攻下了武安城,那么本统领也不再久留,告辞了。&rdo;
说完,便独自走入舰仓之内,不现身影,而那些五牙大舰也缓缓的后退,驶离龙泊湾,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龙泊湾岸上,没有欢呼,武威军和扞死军士长长的舒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弓弩,按压了一下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有点僵硬的手臂,而他们身后那些由护院和家丁组成的军队一见薛玄已经离开,全都瘫软了下来,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万骑军经年累积的威势毕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张全义难以置信的说道:&ldo;我们胜了?&rdo;
段虎点点头,道:&ldo;胜了!&rdo;
&ldo;呼……好险!竟然将他骗过去了。&rdo;张全义放下心中的不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