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摸索到白晚照伯父伯父家的主屋,才贴上房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有个年轻的女孩子低声道:&ldo;母亲不要太过忧虑,圣上仍肯我们前去探望,依我看并非无望。&rdo;
那苍老的声音道:&ldo;你想的太轻松了,白家百年基业,只怕要毁於一旦。&rdo;
那个年轻的女孩子道:&ldo;十二哥曾经劝过父亲,无奈他老人家固执己见。如今不只连累了家人,我那可怜的姐姐在宫中只怕也日日难捱,但既然有这个姐姐在,终究不会出大事的。&rdo;
唐春色听到这里已经听出了端倪,那苍老的声音自然是白贺日的夫人,年轻的应当是他的女儿。这女孩子倒是个懂事的人,大难将临,也不会只考虑自己。
白家的女儿也叹息了一声:&ldo;婶娘和姐姐过两天便到了,幸好允许每天探望一次。&rdo;
白老夫人道:&ldo;探望这一次又有什麽用,圣上只允许每次进一个女子,对我白家的防范到了这个地步……我……咳,咳……&rdo;
轻轻的拍背声传来,母女两个窃窃私语,白家的女儿极力安慰母亲。
唐春色得知可以去探望,真是比听见什麽都开心。他知道官员家的女子衣服各有体制,在白府悄悄偷了一套。听见白家各房都在悄悄哭泣,或者叹息不绝,觉得十分伤感。他虽然和白晚照伯父家的人不熟,因为白晚照的关系,对他们诸多同情,厌憎白贺日贪得无厌。
唐春色夜里迷迷糊糊睡不著,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把唐家分舵的舵主找来,两个人商量了一番,都觉得冒充白采采去探望白晚照很可行。当下唐家的人去路上拦著白夫人与白采采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唐春色则穿好女装,把长发老老实实的按照最流行仕女发髻梳起。他心急如焚,偏偏这个头发就梳了半个时辰。
等到如云青丝在头上巧妙堆起,唐春色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偏偏後面还是没有弄好,唐春色一手提笔写信给白夫人,一边看著镜子里的自己,皱眉道:&ldo;行了,後面看不见不要弄了。&rdo;那丫鬟还想再继续,也看见了镜子里的唐春色,噗哧笑了出来。
唐春色撅了撅嘴,站起来把衣带全部系好。他人虽修长苗条,身高却不矮,万幸长了一张美丽的脸,让人不会太注意身材上的差异。轿子直抬到廷尉府的大狱前,唐春色听丫鬟灵巧的向看守的人说,自己如果先母亲一步到达,蒙圣上眷宠开恩,特来探望兄长。看守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按照规矩只放了唐春色一个人进去。唐春色下轿的时候看到他们欣赏和惊讶的眼神,若是平时他不知道会多开心,如今却没半点在意。
廷尉府直属的牢房还算干净宽敞,唐春色在看守的指点下一步步走过去。转了两个弯,直走了半盏茶事件,才看到关押著白晚照的所在。看守缓慢退了出去,留他自行和白晚照说话。这里算是条件还好,至少对面的牢房里没有人,使白晚照的一举一动不至於都被别人的眼睛看著。地面也还干净,床铺虽然简陋却整洁。白晚照躺在床上,眼睛紧紧的合著。
唐春色扑过去抱住栏杆:&ldo;晚照!&rdo;
白晚照一动也没有动,唐春色吓了一跳,提高声音又叫了他一声。以白晚照的武功,这是极不寻常的事情。
第二次呼唤白晚照听见了,睁开了眼睛,像是在分辨这声音是真是假。唐春色看的难过,又叫了一声,看著白晚照转过头来,脸上先有意外的表情,过一会才露出自己熟悉的微笑。
白晚照一步步走过来,拉住唐春色的手和他一起缓缓跪坐在地上。
唐春色的眼泪涌出来,白晚照隔著栏杆抱住他,笑道:&ldo;咱们两个和栏杆还真有缘。&rdo;
唐春色低著头,在白晚照的手上咬了一下,牙齿硌的血流了出来。
白晚照摸了摸他的头发:&ldo;我的春色如果是女孩子的话,也长得很美啊。&rdo;
唐春色得意道:&ldo;这个当然。&rdo;旋即怒道:&ldo;你居然敢骗我,你胆子好大。&rdo;
白晚照把他的手握住贴在胸口,柔声道:&ldo;我不是骗你,是圣旨来势难辨,不知道会怎麽样,不放心你跟著我。&rdo;
唐春色冷哼:&ldo;和骗我有什麽差别?&rdo;
白晚照捧起他的手,让他摸自己的脸,柔声道:&ldo;春色,不生我的气,嗯。&rdo;
唐春色点了点头,悲伤悄悄涌上来。他和白晚照分别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伤感也是放心的欢喜,再见面却在大牢里。
白晚照等他再抬起头来才低声道:&ldo;伯父早晚会出事,我并不意外。也给母亲和妹妹留了出路,只是我姐姐。&rdo;他说到这里,声音略微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