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想抱住他。却被赵松一把拉住,随手将她一拖,甩到墙根。她的头重重地撞在墙上,一时间金星乱冒,半天坐不起来。贺兰的头一直垂着,满身是血,雪白的睡衣散了开来,腰上的那个洞似乎更深了。
他无知无觉地吊在空中,像一个受过酷刑的囚徒。
&ldo;贺兰!&rdo;她叫道,&ldo;贺兰你醒醒!&rdo;
空中的人勉强地动了一下,双眼睁开了,茫然地望着她。
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ldo;我回来了!&rdo;她哭道,&ldo;我会救你出来!
来不及擦干眼泪,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浸着龙膏的木片,另一只手点燃了打火机。
是的,这是她的秘密武器。
她在心里庆幸,到目前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看着那片木头,赵松颜色尽失,接着又突然笑了起来:&ldo;千年华表?姑娘你真有趣。你应该知道贺兰静霆和我一样都怕它吧?&rdo;
虽是这么说,他不自觉地退后一步,站到贺兰静霆的身边。&ldo;皮皮,点燃它!&rdo;贺兰静霆嘶声吼道。
&ldo;你一点燃,我和你心爱的男人就会同时消失,立即变成两只狐狸……&rdo;&ldo;不!&rdo;她的手哆嗦着,举着那块木片,迟迟不肯下手。
&ldo;皮皮,他的身上有我父亲的真元。&rdo;贺兰静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ldo;点上火,你身上的一切咒语都会消失!&rdo;
&ldo;不!&rdo;她大叫,&ldo;变回狐狸你最多只能再活一年!我不要你死!我……我还没嫁给你呢!&rdo;
&ldo;嘿,别担心,我们还有来世……&rdo;他急切地说,&ldo;你要当机立断!&rdo;&ldo;他在骗你。&rdo;赵松道,&ldo;狐族没有来世,你若点燃了这块木头,你们永世也不会再见了。&rdo;
他一面说一面解开了贺兰静霆身上的铁链,受伤之人像一块石头那样坠落在地。赵松将他的手臂一拉,拉到自己身边,保护伞一般地挡住了自己。
&ldo;皮皮,点火!你若不点火,他也一样要被夺我的真元。结局没什么两样!&rdo;贺兰静霆整个人都被赵松拖着强行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己是青灰之色,浑身是伤,皮开肉绽。但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那么漂亮。
&ldo;不!&rdo;她放声大哭,&ldo;不!我不能看着你死!我不能杀死你!&rdo;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ldo;皮皮,点火!一切都会很快!我不会有痛苦!&rdo;
&ldo;不!我不!&rdo;她发狂地吼道。
她始终不肯点燃手里的打火机,只是神经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那一刻,她的弦绷得太紧,已近崩溃。
犹豫不决中,人影一闪,两个人同时都消失了。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从小到大,皮皮都不是一个果断的孩子,她常把这事儿怪到她妈妈的头上。比如说中学的时候买衣服,只要是皮皮挑的,皮皮妈就不肯付钱。除非那式样她也喜欢。如果是皮皮妈看中的,她宁肯在女儿面前游说三个小时,也要说服她买下来。又比如说小时候出门,皮皮说&ldo;好热&rdo;,皮皮妈偏说外面冷,一定要给她穿件厚大衣。或者有时候皮皮觉得冷,皮皮妈倒不觉得,就会说&ldo;这么大太阳,一点儿也不冷,谁让你平时不锻炼呢,这点风都经不住。&rdo;最后弄得皮皮对温度的感觉产生了障碍。她不知道什么是污享;冷什么是热,一切以妈妈的感觉为主。她也不知道哪件衣服适合自己,一切都要等妈妈同意。
工作之后的第一天,她用自己的工资去买了一件毛衣?这回是花自己的钱,理直气壮地没请教妈妈的意见。从拿回家的第一秒开始妈妈就数落开了:颜色不正。码子太小。式样古怪。穿着老气。织得这么松,一洗准缩水。价钱这么贵还不是纯羊毛的。最后一句话,发票保存了没?我替你去退了。新华路商场二楼新开了一个羊毛衫专柜,我带你去挑一件,闭着眼睛找也比这个好。皮皮一怒之下偏偏不退。穿了一个月,越穿越觉得妈妈说得不错,缩水缩得露出了半截手臂,洗起来还褪色,懊恼地把它塞进衣柜里再也不穿了。高考那年,皮皮填志愿想填梦寐以求的新闻系,给爸爸大喝一声,学什么新闻?新闻单位那么热,没背景你进得去吗?还是填行政管理,干这一行可大可小,大了能当主管行政的厂长,小了也能当个打字员。
皮皮没有点燃神木,眼睁睁地看着赵松带走了贺兰。
她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赶到院门口却发现门己被人从外面堵住。她转身去爬院墙,墙外的汽车已然发动,等她终于从墙上跳下来,汽车己经消失了,只留下一道卷起的飞尘。
她独自跑回院子。大汗淋漓地立在当中。
脑子像个巨大的螺旋桨那样凭空旋转,她想了很多的主意,没一样可行。
因为她不知道赵松是谁,怎样找到他。贺兰极少提起赵松,但看样子他应当也像贺兰那样在人间有一个职业,一个身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赵松的管辖在北纬三十度以北,所以他肯定不住在这个城市。
她只得给苏湄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