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夫人扯了手绢拭泪,却抽泣的愈加厉害。
夏念白回神,侧过脸去,&ldo;娘,不是说了不用出来送了。&rdo;
&ldo;我儿……&rdo;夏老夫人虽有话要说,但张口也只剩了哽咽。
&ldo;娘,快些回屋,春寒甚重,当心受凉。&rdo;
夏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声音哀戚:&ldo;此番南下,山高路远,怕等你平寇归来时,娘都入土了……&rdo;
夏念白低声道:&ldo;不会的。&rdo;
&ldo;你爹为先帝征战一辈子,到老也是战死沙场,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皇帝却也不好生相待,&rdo;夏老夫人狠狠的攥了手绢,&ldo;你每次出征娘都心惊肉跳,但好歹也个把月就回来,可如今,你倒是叫娘怎么等下去……&rdo;
夏念白静了许久,声音里没得半点情绪,&ldo;夏家世代忠良,这便是夏家子孙的命。&rdo;
夏老夫人听闻后忽然悲从心来,胸口一紧,扶着身边丫头的手不自觉的重了些。
两边丫头忙扶的更紧,顺便腾了一只手给夏老夫人缓顺心气儿。
夏老夫人悲伤至极,&ldo;你若还有孝心,便在那边娶上一房媳妇,早日给夏家添后吧。&rdo;
老将军战死后,夏念白因常年征战,娶妻之事无暇顾及。
夏家无后,一直都是是夏老夫人的一块心病。
之前光想着夏念白年纪尚青,且年轻人立功心急,眼看着北夷平定,夏老夫人盘算着过两年再娶妻也不算迟。
可谁料天有不测风云,皇上一道谕令,就给指到了凶险之地。
夏念白应了一声,沉默不语。
夏老夫人知其一向不多话,也未多想,上前两步给儿子正衣襟,惹的身边的一大堆丫头都跟搀扶伺候。
&ldo;这么冷的天儿穿这样少。你在外数载,竟还是不会照顾自己,&rdo;夏老夫人含泪责怪,转头盯着身侧一个丫头,&ldo;舒璎,你上车跟着走,要好生伺候少爷。&rdo;
那个被换做舒璎的小丫头抬起头,竟嫣然而笑:&ldo;好。&rdo;
夏念白正欲拒绝,却听夏老夫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ldo;瞧我这个脑子,添儿呢?怎么人还没到?&rdo;
夏念白心里顿时五味陈杂,微拧了一双刀锋利眉,没有接话。
夏老夫人神色陡然沉郁,轻声道:&ldo;添儿虽为故友之子,但在府上寄养这么多年,与你也情同手足,出门在外,要相互扶持。&rdo;
说了一会见夏念白面无表情,估摸他厌烦了,忙长话短说道&ldo;娘不罗嗦,还是那句老话,无论如何凶险,都要保全添儿性命,这是你爹生前立过誓的。&rdo;
冷风乍起,碎瓣如霜。
夏念白负手立于马车前,身后是一片惊心的乱红翩跹。
&ldo;对添儿,你爹愧疚。&rdo;夏老妇人说的极小声。
&ldo;孩儿知道。&rdo;
夏老夫人紧攥着他的手,眼中酸涩,&ldo;娘不求你光宗耀祖,只求平安归来。&rdo;
夏念白依旧思索着那一句,声音轻的若有似无,
&ldo;孩儿记住了。&rdo;
叶添懒懒的睁开眼,挠了挠脸,又径自合上了。
八仙桌上一坛未封口的花雕,香气馥郁。
此地为京城男院之设,挂牌&lso;相思廊&rso;。
自打悬匾时,叶添就是馆中常客,因其相貌俊逸,又兼具风骨才情,哄得红倌流烟死心塌地,独独任君采撷。
软帐绰绰,锦被里的小倌翻了个身,露出一条腿来,铜炉内炭火未熄,那小倌也便不觉得冷,就那么裸着白生生的长腿,压在叶添身上。
叶添忽的瞪圆了眼,从床上坐起来。
&ldo;什么时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