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叫他等太久,破碎的玉器就失去了活气。他应该永远鲜活,一直美丽。
在钟遥开始胡思乱想之前,裴泽从他膝上起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说:“这样就够了。”
在蒙特利尔的最后一天一夜,他们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公寓里。钟遥会做很多菜式,电话叫来的新鲜蔬果摆在流理台上,在他手中转变成冒着热气的盘盘碟碟。
夜里星光点点,阳台的软椅上斜倚着两个异国来客,钟遥乖乖地靠在裴泽肩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说着话。
“钟遥。”
裴泽捏着下巴扳过他的脸,同他接了一个气息绵长的吻。
钟遥很不好意思地往他怀里缩,即使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一个吻怎么能够有这样强的威力。
他小声地和裴泽咬耳朵:“裴少,谢谢你。”
这是他最大限度能够说出来的话,再多的,恐怕之后也不会有机会让他说了。
他们离得很近,从胸腔溢出的笑声轻易地钻到钟遥耳朵里。
谢他什么呢?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裴泽把身旁的人往怀里捞紧了些,暖黄的光照在绢布窗帘上,和窗外黑漆漆的星夜散发着截然相反的颜色。
他捏着钟遥的脸颊,手指轻轻蹭过柔软的皮肤,给出他二十八年以来最温柔的时刻。
阳台连着卧房,是他喜欢的设计方案。窗台上燃了一点儿助眠的香,裴泽是替自己准备的。好笑的是香气缭绕中先中招的是怀里的钟遥,他皱着脸,硬生生压下好几个哈欠,最终依旧没抵挡得住困倦,缩在裴泽胸前昏昏欲睡。
裴泽勾着后颈和膝弯将他抱了起来,慢慢退到卧房里。睡着的钟遥看起来天真无虑,换做平常人,也不过是一个担忧着大学毕业的普通学生。
钟遥睡得不沉,隐隐约约听见耳畔的一道低沉声音,语句七零八落,拼拼凑凑也没能得到完整的一句话。第二天醒来就要回到南城,继续下一轮该死的游戏,钟遥实在没有心思去想耳边的话,陷在枕芯里,彻底关闭了五感。
“和你……秘密,我和孟明奕……”
机舱里的温度有点儿低,裴泽找空姐要了张小毛毯盖在他腿上,钟遥恍惚想起昨晚最后听见的话,除了秘密二字再也想不起旁的多余的字眼。
来到地面,出了机场,路畔风声猎猎,天气越来越寒。
裴泽自己戴了一副黑超,不知道从哪拿了顶贝雷帽,一抬手不偏不倚地卡在钟遥脑袋上。
“这是女生戴的……”钟遥小声抱怨,恰好把音量控制在裴泽能听清的区间。
裴泽不予回应,恢复了他一贯吊儿郎当的语气,理直气壮道:“你是公众人物,要注意私底下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