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就算她要带上暮归,暮归又怎么舍得离开?此中必有原因。
季淑想来想去,就落在这一关窍之上想不明白,暮归,晚唱,祈凤卿,莲三爷……这些参与事情的人的名字样貌不停地在脑中飞来飞去,有些东西好像要从脑中窜出来般……
祈凤卿默然片刻,终于问道:&ldo;你……为何这么问?&rdo;声音有些发涩。
季淑说道:&ldo;我自然不是无凭无据就随口乱说。&rdo;
祈凤卿说道:&ldo;你为何说我跟暮归……联手要害你?&rdo;季淑冷笑,道:&ldo;难道我说的哪里有错?&rdo;
祈凤卿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别处,喉头动了几动,不知要怎么说般,终于道:&ldo;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迟早会被你发觉。我……其实我早该告诉你。&rdo;
季淑道:&ldo;现在说,其实也不晚。&rdo;
祈凤卿目光一转看向她,点头叹道:&ldo;不晚?不晚?真个不晚?&rdo;
季淑笑,说道:&ldo;对我来说,还不晚。&rdo;
是,不晚。
倘若再晚一些,被他厮缠,面对这样品貌的男子,虽然季淑自问自己不是个为色所迷之人,可人非糙木孰能无情,就算是相处久了,若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而且季淑自己也知道她自己的性子:吃软不吃硬。故而面对上官直的时候,每每唇枪舌战的毫不退让,可是当面对祈凤卿的时候,虽然心里头不愿,却怎么也疾言厉色不起来,就算是一开始雕花楼里将那盆水仙花打烂,也是鼓起十万分勇气狠心来做。
何况男女之间的感情,最是难捉摸之事,未来之事,谁能说的清楚?季淑只是庆幸,自己在未曾沉迷之前就已经清醒,并且远离。
祈凤卿的手抓了抓系在腰间的腰带,几番用力,才道:&ldo;我未曾、未曾想要害你。&rdo;
季淑一笑,道:&ldo;是么?&rdo;
祈凤卿望着亭子边儿上一簇盛放的桃花,说道:&ldo;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或许,或许一开始我是想……想做些什么,可是我真个……没有想要害你。&rdo;
季淑说道:&ldo;到底是做些什么?&rdo;
祈凤卿隐忍不语,忽然想到一事,抬头看向季淑,说道:&ldo;你、你怎么知道暮归……她、她怎么了?&rdo;
季淑看着他略带关切的神色,哈哈一笑,说道:&ldo;祈凤卿,你真是个不错的人,事到如今还在关心暮归,你对她真的极好啊。我想,你对我,也比不上你对她的真情更多三分吧?&rdo;
祈凤卿身子发抖,脸上露出极为难受的表情来。
季淑笑罢,停了停,说道:&ldo;行了,其他的不用多说,你想问暮归,我自会告诉你,只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把你跟她之间的关系说明白吧。&rdo;
祈凤卿说道:&ldo;我同她之间,并非是你想的那样。&rdo;
季淑奇道:&ldo;我想的哪样了?&rdo;
祈凤卿双眉微微拧起,说道:&ldo;我跟她之间,其实并没有其他格外干戈,只不过、她……她曾经对我有恩,因此……&rdo;
季淑心头一动,道:&ldo;因此你要报恩?报什么恩?&rdo;
祈凤卿犹豫不肯说。季淑冷笑,道:&ldo;祈凤卿,你是个男人就别吞吞吐吐的行么?&rdo;
祈凤卿说道:&ldo;我只是想求你,别为难她。&rdo;
季淑的心微微地刺痛了下,不知是她自己觉得痛,亦或者是那个已经不存在的花季淑。
虽然自命跟祈凤卿没什么干系,但是见他在自己面前为了暮归说话,仍会觉得很不舒服。
一瞬间,季淑脑中又浮现那日那一场风雨。
花季淑一个人,茕茕独立站在屋檐下,她抬头看天,天色阴沉沉的,可是她脸上却满是明媚的笑意,对未来的向往的笑意。
因为她知道,下一刻,将有个人握着她的手,带她离开这深墙大院之中。
她想到这一刻,便笑的天真烂漫,没心没肺。
但是……谁能想到,下一刻迎接她的,不是握着自己手的温柔的手,而是扼住喉咙的夺命之手。
季淑暗暗地吸一口气,将心头那一丝颤颤的痛不动声色的压下去,才冷然说道:&ldo;这个不用你管。&rdo;
祈凤卿沉默许久,才终于又开口,慢慢说道:&ldo;我……我其实很小就见过暮归,当时我刚入戏班不久,那天,我记得,是在上官府里头做戏,我因年纪小经验不足,出了错,我知道回到班子里后,必然是少不了好一顿打的。&rdo;
季淑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瓜葛竟会如此久远,一时无声。
祈凤卿说道:&ldo;我下了台,就偷偷地躲在牌楼下面哭,然后,是个不大的女孩儿过来,看我哭,就问我为何哭的如此伤心。&rdo;
季淑说道:&ldo;那个女孩子,就是暮归?&rdo;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却掠过一丝异样,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中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是什么。
祈凤卿点头,道:&ldo;是,她问我为何如此,我一时伤怀,不肯理会她,也不肯抬头,她就百般哄我……还把自己手中拿着的点心果子给我吃,我的心情渐渐好转,便跟她说了回去会被班主责骂之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