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话题,艾伦的表情就显得有点心虚。「呃,那个……」「还在诈死,虽然说他是真的断了好几根肋骨。」身为共犯之一的富四海代他答道,并在走进病房后顺手关上房门,以杜绝外面那一大票护士偷看的视线。也不知该说杜宽雅命大,还是他的运气也太强了些,那日在他那辆没了煞车的车子冲出树林前,拚死一搏的他选择了在疾速之下跳车,坠在雪地里的他,先是在湿滑的雪地里滚了个老远,在狠狠地撞上林中的树木之前,还好有几团雪堆及时减缓了他的冲势。随后赶来的富四海与艾伦,在森林里自天黑一路找到清晨,这才找到了失温又昏迷的他,就在富四海把他送去了事前准备好的躲藏地点不久,黑帮组织的成员们,便在那条河里捞到了那辆出事的房车。伍嫣不解地看着当时也一并失踪的富四海。「诈死?」有这个必要吗?「搞垮了一个黑帮总得要付出代价啊,只是与其由那票急着想找他算帐的干部们下手,还不如就我们自己来制造他的死期,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晓得对方也在同一个时间点下手。」坐在床畔的富四海无奈地摊开两手,也很不想用上死亡这种会令她伤心的手法,好来摆脱那些阴魂不散的黑帮。「为什么事后不告诉我?」「还不是怕电话会被窃听,会露出破绽。」富四海一手指着坐在旁边频频点头的艾伦,「咯,艾伦他可是在芝加哥整整演了两个月的哭戏,而我呢,则被那个死没良心的邻居给空投到加拿大那个像冰箱的地方,硬是在那里躲了两个月。」「那他现在在哪?」既然他们这两个共犯都回来了,主谋呢?他搔搔发,「我才想问妳呢。」「什么意思?」找人找得人仰马翻的艾伦,提不起劲地趴在她的腿上。「前天我哥连伤都还没好,就从医院里落跑了,我们以为他是等不及想回来看妳,所以就马上也跟着追过来了。」都说过等风头一过就会放他回家,他有必要心急到使出逃院这一招吗?「总之,我确定他已经坐飞机回来了,妳不要急,我们现在就再去找他。」当照顾伍嫣的护士,走进来提醒他们会客时间已过了时,富四海安抚地拍拍她的头,再拉开另一只也习惯赖在她身上的无尾熊,将他给拖出病房,继续加班搜寻那位欠扁的失踪者。胸口中鼓涨得满满的期待,令躺在床上的伍嫣怎么也躺不住,怕她贸然下床走动的护士,在让今早醒来就有点发烧的她吃过药后,请来医生替她打上一剂添了镇定剂的点滴,让她安分地躺在床上休息。当晚夜半,当她因外头不知道为什么,又再次闹哄哄的人声而醒来时,这一次,在柔魅似水的月光下,她没有看见艾伦那张宛如天使般的脸庞,她看见了,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人,正静静地倚在病房门口对她微笑。「嗨。」杜宽雅就像个刚旅行回来的人一样,以一派轻松优闲口吻向她问候。「嗨。」「我回来了。」看出她眼中的那份怀疑和不敢置信,他再轻声地道。「回来了啊。」莹莹的月光映照在杜宽雅的面容上,朗朗的笑意还是跟她记忆中的一样没有丝毫改变,许久许久之后,当她因泪水而模糊了双眼之时,她不但听见了那久违的温柔嗓音,她还听见,他对她说……「我爱妳,妳还爱我吗?」她用力掩住口鼻,试图阻挡自眼眶中翻落的泪水,并使劲地,压住到了嘴边的低吟。一年后「啊,摔出去了。」坐在道馆里观战的富四海,当杜宽雅被伍贺兰摔倒在地上,呈现四脚朝天的姿势时,他很大方地给了个十分的满分。「是啊。」伍嫣则是在心底默默地计算着,她家老妈的记恨期,到底还要多久才会过。「那是妳老公耶。」太没同情心了吧?她耸耸肩,「不就是惯性沙包而已?」自从他伤势彻底复原后,这半年来,她老妈天天都是这样照顾他这个曾害她女儿哭的人。「嫂嫂,那是我哥啊,妳快点救救他啦。」早已成年,却还是一脸未满十六岁模样的艾伦,在杜宽雅又被拉起身再摔时,舍不得地摇晃着她的手臂。「他死不了的。」伍嫣拍了拍他的脑袋,递给他一张纸条,「哪,你要的情报在这里,需不需要我附上你梦中情人她家的地址?」「嫂嫂,我就知道妳最疼我了!」艾伦开心地搂住她的颈子,并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也不管他家老哥正躺在远处的地板上瞪着他。她忍不住揉起他白里透红的脸蛋,「好乖好乖。」「别再吃美少年的豆腐了,妳老公快被摔死啦!」富四海在场内的伍贺兰火力全开时,赶忙代替那个苦命的邻居向她求援。她压根就不担心这一点,「放心吧,我妈不会舍得把珍贵的继承人给摔坏的。」「他真的要继承这间道馆?他不弹琴了吗?」已经有一年没有回来的富四海,还不太清楚这边的最新情报。「照弹啊,这里只是他的兼职,他的正职是音乐大学里的钢琴讲师。」伍嫣在解释完后以肘撞了撞他,「对了,你不是说你有照片要给我看?」等不及想要献宝的富四海,拿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自里头取出一大本相簿给她。「罂粟花?」她翻了翻相簿,发现照片里头的花朵,似乎是在介绍日本热门旅游景点里常出现的花朵。早在几年前就已找到另一个新老板的富四海,得意地向她宣布,「就种在我老板他家的后院。」「这个老板你是怎么认识的?」她衷心期待着,这位老板在日后不会像杜宽雅一样,每年过年时都会因那高额过头的年终奖金,而后悔曾经录用过他这个不划算的经纪人。「他是我隔壁班的同学。」「你也回来休息了好几天了,你不回去上班赖在这里行吗?」富四海大大地叹了口气,「我还在考虑我到底是要多介绍几个心理医生给他,还是干脆就去帮他抢救他的初恋。」怎么他同学们的初恋病情,一个都比一个严重?她一掌拍上他的额际,「富大少,你的钱赚得够多了,你就去做点功德吧。」乖乖坐着观战的艾伦,看着一路忍让的杜宽雅,在终于让到不想再让时,一转身就给伍贺兰来上个久违的过肩摔。「啊,伍妈妈被摔出去了!」「妳家王子殿下是皮在痒吗?」深知伍家武则天脾气的富四海,忍不住想为杜宽雅捏一把冷汗。「所以我才说你们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啊。」他偶尔也是会露出本性来的。「你家老妈就要暴走了,我先闪人。」富四海赶在伍贺兰面上的天气变天之前,先一步地逃出道馆。伍嫣则是伸出两掌,将深受伍贺兰喜爱的金发美少年给推出去,再拉过匆匆下场避难的杜宽雅。「艾伦,我妈就交给你了,我和你哥先回家去,晚点我们再过来吃晚餐!」「收到。」可说是男女老幼通杀的艾伦,漾出天使般的笑容,不疾不徐地走向场中正在发火的伍贺兰。手牵着手回到隔壁杜宅里后,杜宽雅所做的头一件事就是以袖擦试着伍嫣的脸颊。「妳又让艾伦亲妳……」亲亲亲,见面也亲,心情好也亲,他不承认他有这种老是爱乱亲人的弟弟。伍嫣实在是很受不了他这一点,「你别老是跟自己的弟弟吃醋好吗?」还不是他养大的?「妳今天早上在出门时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杜宽雅边问边走向一楼的更衣室,脱去了身上的道服再以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水。「我打算等你的暑假到了时,拉着你一块儿去环岛。」老早就做好计划的她,坐在靠近花园的小窗旁,看着外头正盛开着的满园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