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背对女子,仰望樱树。
&ldo;的确,你没有作出任何违法行为,所以不痛不痒。事实上,他非但没有揭发你,甚至由衷感谢你。&rdo;
&ldo;这……真令人开心。&rdo;
&ldo;你无所谓吗?&rdo;
&ldo;无所谓呀。&rdo;
&ldo;听好了。我现在的立场,可以像以前的你一样,不,可以更直接地操纵他。他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可以构筑出一个虚像,使你受到法律制裁,或是让你无法见容于社会,我也可以回溯过去,创造出这样的环境‐‐我是这个意思。&rdo;
&ldo;我不担心。&rdo;
&ldo;为什么?&rdo;
&ldo;我刚才说过了。人道主义的你,绝对不会以那种形式使用你的那种技法,对吧?&rdo;
&ldo;哦?&rdo;男子首次露出意外的表情。
&ldo;……就算你隐瞒,我也知道。你的弱点‐‐就是你那种身不由己的人道主义。&rdo;
&ldo;人道主义……吗?&rdo;
&ldo;或者说是现代主义也行。你的诡辩‐‐你所编织出来的咒文确实灵验。但是,有时候你却会故意让它产生破绽。&rdo;
女子的眼睛锐利地望向男子。&ldo;说起来,你是个反现代的阴阳师,和我一样,是中世纪黑暗的后裔,不是吗?然而你却同时又是个现代主义者,这令人费解。述说远古的黑暗、创造黑暗、驱逐黑暗的人,为何又在咒文里织入&ldo;要规律、要健全、要做一个现代人&rdo;这类温吞的话语呢?你是不是想要借此与社会妥协?若是这样的话,那岂非重大的欺瞒?&rdo;
一瞬间,风停了,花瓣轻柔地飘下。
漆黑的男子犹如死神般的风貌浮现出来。
男子开口了:&ldo;这话有些不对。祈祷驱魔是我的工作。纵然不情愿,纵然违反我的主义主张,甚或自相矛盾,都没有关系。我只是选择当下最有效的咒文来念诵罢了。现代、反现代、人道、非人道‐‐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类区别。&rdo;
女子反驳道:&ldo;这是诡辩。你虽然表现出一副越境者的姿态,但那其实不是越境,而是迷惘吧?你难得表露出来的人道主义,也只能够在现代主义的非生产性上,反照出根植于远古之理的黑暗。鬼蛇神佛都失去了栖身之处,只能够枯坐着等死。你的迷惘使人毁灭。你……也是在杀人,跟我一样。&rdo;
&ldo;很遗憾,这也不对。&rdo;男子纹风不动(原文为文),&ldo;我并未以现代或现代以前这样的范畴来看待历史。对我来说,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过去就是过去。除了将来,包括现在在内的既往全都是同等的。不管是现代主义还是反现代主义,一切的言论都不可能超脱咒文的范围。如果我的话听起来像人道主义,那是因为听的人被人道主义的毒素给侵蚀了。我没有那一类的主义或主张。如果我的话有破绽,那也是在计算之中。&rdo;
&ldo;但是你……把她给逼死了!&rdo;女子难得激动起来。&ldo;那并非你的本意,不是吗?&rdo;她诘问男子。不知为何,她相信这样的话能够撼动男子。
男子回答说:&ldo;那的确并非我的本意,结果叫人难受。但是,那时已经注定好的。由于我的介入。破灭将确实造访‐‐这是打从一开始就明白的。所以,我总幻想着会出现某些意外,使得我的行为失效。但是……这类事情从未发生。&rdo;
&ldo;已经……注定好的?&rdo;
&ldo;这一点你应该也明白。&rdo;男子静静地向女子挑衅。
女子有些混乱,抚上冰冷的墓碑。然后她开口了:&ldo;你的介入搅乱了丝线,虽然你坚持做一个旁观者,但你也明白观测行为本身就包含了不确定性吧?那么……预测根本就……&rdo;
一阵旋风卷起覆盖地面的花瓣。
男子的话语乘着漩涡,变得饶舌:&ldo;确实,观测者没有自觉的话,就无法摆脱不确定性的定理。但是只要观测者清楚这样的局限,把自己的视点也放入观测对象之中,就不在此限。我自觉自己是事件的旁观者。换言之,我清楚观察行为的界限。所以我使用语言,用语言区别自己的境界。我连我观察这行为都视为事件的一部分,并置换为语言。我并非想要从既有的境界中脱逃,也并非试图脱离领域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