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愣了一愣,自言自语般说道:“你们老师怎么派了一个男生啊……”
依照这位校医的本意,其实是女孩子比较心细,至于男生么,皮糙肉厚,粗枝大叶的,不适合过来照顾同学。
但是夏林希心中有鬼,所以她听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十足的含沙射影。
她低头斟酌几秒钟,方才开口答道:“因为我们还在考试,全班只有他写完了试卷……”
蒋正寒笑出了声。
夏林希抬头将他望着,而校医背对着他们,面朝货架整理器材,蒋正寒看了一眼校医,抬手给了她一个摸头杀。
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白色的布帘挡住了窗户和门缝,夏林希坐在不锈钢的椅子上,一声不吭和他对视了一阵,忽然说了一句:“我想快一点高考。”
“还有五个月,”蒋正寒道,“明年一月到五月。”
校医听见他们的对话,也跟着搭了一腔:“五个月过得才快呢,我在学校工作六年了,一年又一年,看着你们一届又一届地毕业。”
一年又一年,一届又一届。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校医待在高三的医务室里,就好像走马观花一样,高三的学生永远年轻,不知道未来身在何方,但他杵在这里六年多了,也算见了一些世面。
他取了一个单子,给夏林希写下请假条:“你在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去找班主任请假,发烧发到三十八度五,最好去医院打吊水。”
夏林希照做不误。
蒋正寒陪着她,两人一起回到了五楼,夏林希踏进办公室之前,班主任正在和张怀武讲道理,张怀武的父亲坐在一旁,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
班主任喝了一口茶,瞥眼望见夏林希,语气就温和了一点:“理综考试还没结束,你提前交卷了么?”
“我今天感冒发烧,”夏林希把请假条递给他,偷看了一眼张怀武,“下午要去医院……”
夏林希尚未说完,班主任便答道:“烧到三十八度五了,是应该马上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你的心理负担不要太重,注意劳逸结合,保持作息规律。”
张怀武安静地沉思,只觉得现在的班主任,和刚才的班主任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夏林希生病回家,肯定要荒废一下午,而他昨天打游戏,也不过荒废了一下午,为什么大家都是同学,得到的待遇却完全不同。
张怀武在心中叹气。
他微微侧过头,瞥见了门口的蒋正寒,为了不让班主任发现蒋正寒,他特意挪了一个地方站,以求挡住班主任看向门口的视线。
他在心中为自己点了一个赞。
冬日的阳光清清冷冷,穿过玻璃筛下一片树荫,走廊上依旧空无一人,只有蒋正寒和夏林希,他们并排从办公室走回教室,夏林希提出了一个问题:“明年高考结束以后,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怎么办?”
她问得相当委婉。
按照他们目前的分数差距,同校的概率几乎为零。
夏林希原本还想,可能会有什么突然状况,让她忘记了要如何做题,于是忽然一落千丈,和蒋正寒的成绩持平。但是经过今天这场带病考试,她隐约察觉到,只要她还能喘气动笔,就不会考出一个偏低的分数。
蒋正寒答道:“你打算去北京么?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也会在同一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