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阮青逍眸光一凛,抬手咬破指尖,以血凭空画符,一笔勾成。符成的瞬间青光迸溅,那些尚且飘在半空中的丝缕黑雾竟自发燃烧了起来,一时间,满室星火,如坠流光。女子凄厉的叫喊不断响起,约莫半柱□□夫,那些黑雾就被彻底燃烧殆尽,与此同时,房间中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影子。那影子实在透明得可怜,仿若一阵风过就能将它彻底吹散。阮青逍俯身将‘昏迷’的逍楚河抱起,目不斜视地走到炕边将他放下,喂了一颗灵丹,然后去查探了另外一边昏迷过去的祖孙三代,发现并无大碍后,才将目光投向那道透明的半灵体。“我是应该称呼你为鬼母?还是其他的什么?”作者有话说:这章有重点,敲敲师尊,冤冤,听听落河村鬼娘娘(九)那透明的灵体冲他俯身拜了一拜,再开口时,传来的是妙龄女子的脆生生嗓音。“妾身江南李婉儿,见过仙师。”阮青逍也不同她废话,手中长剑嗡鸣不已,剑身覆着的灵光骇得灵体颤了颤,他余光瞄了眼榻上的逍楚河,对眼前灵体冷声道:“此落河村之事可是你所为?”自称做李婉儿的女子笑了,声音轻柔的像是三月吹拂起柳芽的风。“妾身受苦时,没有仙师愿为妾身替朝他们讨公道,可他们这群腌臜东西受苦时,却有仙师替他们朝妾身讨公道,这世道啊,太不公了……”阮青逍看了她一会儿,心猜这其中怕是还有内情,他缓缓松手,长剑瞬时化作万千星芒消散,“你若有冤屈,我自可替你平冤,但那些被你平白掳走的孩子又有何罪之有?”没了长剑直逼灵体的威慑,李婉儿一愣,嗓音有些滞涩,如同沾了灰的长弦震颤后的闷声。“仙师……仙师此话,可当真?”落河村中人为了将她除掉,没少找来些道长仙师,幸得有恩公助她,才令她侥活至今,那些自诩名门正道的打着除妖旗号,却从未有人说要替她平一平冤。那些埋在她心底下,一笔一笔的血账,无时无刻不令她仇恨。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既然已经死了,就应该烂在泥里乖乖腐烂,可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杀了她杀了她的孩子,还要摆出受害者的姿态来讲她的罪恶多端。一行血泪从眼眶里流下,李婉儿伏地跪拜,声音里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和夹在其中,微不足道的哽咽泣音。“如此,如此……还请仙师替妾身和妾身孩子平冤!!!”阮青逍颔首,他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绝不会因为这女子是妖鬼之身,就将这桩子事含糊过去。说起生前事,李婉儿心中升起无限悲苦,哽咽难鸣。她缓缓开口,轻柔的女声将她所遭受的那些,被掩在悠悠众口之下的不公和冤屈尽数昭显于世。她本是江南商贾的富家小姐,自小就养在深闺中,因为倾羡话本子里那些惊天动地、死生契阔的爱情,所以再一次陪同母亲往庙中上香时,机缘巧合之下恋慕上了替庙中抄写佛经的穷书生。二人郎情妾意,暗约私期,却不料此事竟遭人告密,令她父亲知晓,她父亲深感家门不幸颜面丢失,盛怒之下竟然派人将那书生乱棍打死。失了情郎心生悲怆,无意间又听得父亲要将她许给某户商贾之事,彼时她已经有了身孕,为了保下和情郎的孩子,就在贴身女婢的帮助下收拾了细软从家中出逃。但她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孕后的不适令她寸步难行,最终乏力昏倒在了落河村村口,幸得好心农妇相救。醒过来的她,见这村子风情貌美,农人简朴淳实,就拿出部分细软赠于农妇,想着在此安胎将孩子平安生下。她一名富家小姐,除了女红尚能出手,其他的几乎是一窍不通。虽然给足了农妇银钱,但心下却仍旧有几分劳烦人家的愧意,所以没事时,也会帮农妇家中缝补些东西来作为报答。那一日她正坐在院中迎光缝制衣裳,此时已经是来年的二月底,她肚中的孩子也已有八月有余,不出意外的话,将会在一个月后的春日诞生。她向来喜欢春光烂漫的时节,甚至将孩子的姓名都想好了,就叫苏锦容。取自繁花似锦,春光似锦,前程似锦三个锦之意。但突如其来的巨响却打断了她的思绪,李婉儿抬起眼,和一双满是淫邪之色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她愣在那里,手指下意识蜷起,紧紧握住剪刀。来人一身缎子锦衣,面上是被酒色掏空的黄瘦,贼眉鼠眼的,神色里尽是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