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楚河的视线从阮青逍青色的领襟处移开,和凌傲羽互看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见了对对方难以掩饰的厌恶。维持了好几年的师兄弟情谊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荡然无存。凌傲羽:王八蛋。逍楚河:正道的狗。但这件事,其实不好解释。两个人都有自己无法轻易讲出来的秘密,所以在瞒着阮青逍的这件事上,只能短暂达成一致,暂时维持住了表面的和平。今日是阮青逍来埋骨深渊的第五日,已经再没有弟子被从渊中找回了。寻人的弟子们陆续归来,面对守在渊旁的人,他们只能沉默着缓慢摇头,垂眼避开拉扯的手,不忍见满怀期待的眼眸逐渐变成失望,最后在风中微微泛了红。维系埋骨深渊千百年的结界被重新封起,碑上又多了百十道葬身于此的刻痕。渊风呼啸呜咽,似乎在悼念这些长埋于深渊中的魂灵。营地里的气氛比之往日而言多了几分沉重和压抑,又许是落了场雨,微凉的风带着潮湿的寒意,更无端起了几分悲凉。阮青逍帮着加固好埋骨深渊的结界,就准备像池千机辞行了。他今日里穿了一身素净的梧枝色道服,腰间缀着零星青竹散叶,长发束带半拢着垂下,由风吹了些许在半空飘扬,隐有一种世外超脱,仙风道骨之感。池千机望着他,知晓这位‘沈仙师’的身份绝不如看上去那般简单。经历和见识塑造涵养和心性。这位仙师虽然无论谈吐还或是行事都瞧起来十分温和,不矜不伐的,没有半分架子,但却有种迥然不群之感,尤其周身气度更为不凡,必不该是什么不知名的小人物才是。他走上前和阮青逍辞行,面上流露和蔼笑意,将言谈举止拿捏了妥当。“埋骨一事幸有仙师同道主出手相助,不然这些小弟子们怕是都要折在这里了,这份恩情,我池千机铭记于心。”阮青逍微微一颔首,“池长老这话严重了,此事事关大局,共抗天魔乃是修者本分,不必言谢,便就在此留步罢。”几日相处,池千机知阮青逍不喜阿谀奉承那套,客气一句见好就收。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望了眼身后忙碌的营地,“若非不是此地还需我来善后,倒是应该同仙师一道去拜会道主讲清始末缘由,而此番……便只能劳烦仙师替我朝道主问候了。”阮青逍笑了笑,知晓他打得什么主意。“沈清的事情我自会向道主言明,池长老不必担忧,至于后面的事情,便看道主他老人家如何抉择罢。”……回去的路上,阮青逍咬着逍楚河洗净的灵果,总觉着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他撑着下颚,盯着逍楚河那张伤势全好的脸陷入沉思。嗯……帐子赔了,歉也道了,罚也罚了,男主被凌家一封家书召回去了,估摸着是命运的齿轮又转动了,坑货还在休眠中还没有醒……奇了怪了,他到底还忘记了什么?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很是恼人,越是想就越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就越是烦。就在阮青逍眉心越皱越紧时,一只手指却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间,将那紧蹙成‘川’字的眉头细细揉开。“师尊,”青年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你在想些什么?”逍楚河离他有一些近,以至于这根手指伸过来的时候,阮青逍没察觉分毫。他被从沉思中戳醒,正纳闷这小崽子最近是愈发胆子大了,不想一抬眼,却对上一双含笑的赤红双眸。这惊吓无异于地震海啸的突然袭击,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蹿了上来。他条件反射,下意识往后一缩,却忘记此时是坐在案边的圆凳子上,身后没有任何挡靠,眼看着就要摔下去。千钧一发之际,阮青逍脑中闪过的最后念头,竟是庆幸下头好歹铺着一层绒毯,就算一头栽下去,也不至于摔了他老胳膊老腿的疼。青衫在空中滑过弧度,下一刻,他整个人却跌入一个满是白茶暖香的怀抱里。逍楚河人虽不怎么样,但身上这股子茶香倒是还挺好闻的,阮青逍心想。“师尊见到我就这么激动?”男人明显是愉悦的,阮青逍脸颊边贴着的胸膛传来笑意引起的轻颤。他推向男人肩膀的动作僵了一下,腰后陡然发烫的炉鼎印在一瞬烫软了他的腰,好险没令他发出丢人的轻哼。阮青逍咬着牙,有些难堪,内心深处再一次升起弄死这个小混账的念头。可,可……你二舅舅的棺材板板!他特么的和逍小河共用一个身体,这种操|蛋|苦|逼的感觉谁能理解?就问!谁!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