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哦?付云烟也回来了?真是稀罕啊!&rdo;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意,走回位子坐下来,手随意的翻着桌上的文件,淡淡说:&ldo;那我下午下班了回去,你叫他慢点死啊。&rdo;
挂了电话,严梁宇烦躁的点了根烟,静静地看着它在手上慢慢燃尽,直到差点烫到皮肤,才把它放到烟灰缸拧灭。其实他并不会抽烟,只是有的时候闻着烟草的味道能抚平他的焦躁。
那个空气里都是污浊的家,连他都不想回去,没想到付云烟竟然回去了,她不是比他更讨厌那个家吗?难道被老头子抓到什么把柄?
有多久没有看到她?好像八年了,记忆的模糊影像里,还残存着一双倔强的眼睛,像头小狮子般剑拔弩张地盯着他的情形。
这样想着,倒还真的还是蛮想见到她的。
站在布满铁锈的大门前,严梁宇抬眼看了下被绿荫遮盖住的小洋房,真没想到短短两个月,他竟然会回来这个地方两次,上次还搅他的&lso;好&rso;事。
按了门铃,等待刘妈开门。这个家的钥匙在他大学毕业离开后就扔了,他从未想要回来过,何必留在钥匙呢?
虽然是八十年代样式的小洋房,设备什么的,倒都还跟得上时代,毕竟是那个人住的地方。
刘妈看到显示器上严梁宇的脸,马上慌慌张张跑出去开门,把他迎进来。
&ldo;少爷,你总算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突然精神好了很多,好像是……&rdo;
&ldo;希望是这样,不要到时候又突然好了。&rdo;淡淡地讽刺,他可还记得上次刘妈骗他的事。
&ldo;少爷……&rdo;
&ldo;好了,我先上去了,付云烟也在上面吗?&rdo;打断她欲解释的话,没有得到回答,就径自上楼。
楼梯上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踩起来没有一丝声响,就像这个家一样,安静沉闷地令人难以呼吸。连楼梯转角处的窗帘也严丝合缝拉着,透不进一点阳光,大白天开着昏黄吊灯,这个地方永远都是那么让人讨厌!
严梁宇敲了两下门,没有得到回应,自顾自得开门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苦涩的中药味,让他不由厌恶的皱了下眉。房间很暗,窗帘紧紧拉着,连灯也没有开。
&ldo;梁宇,是你回来了吗?&rdo;门被开的那一瞬间惊动了,靠在椅子上闭目的那个人,声音疲累又难掩激动。
&ldo;听说付云烟回来了。&rdo;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走过去,拉开厚重的窗帘,掀起一室尘螨。夕阳晒进来的房间,空气里尘埃在做的分子运动都看的一清二楚。
严梁宇回头看靠在皮椅上的中年男人,明明还只有59多岁,苍老的却像七十岁的老人。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不,准确来说,这个男人是他妈妈的丈夫,是严家入赘的姑爷。
&ldo;云烟回来住了,梁宇你也回来吧。&rdo;话说的极慢,却很清晰,眼睛半睁着,好像说话对他来说是件很吃力的事,顿了好久没有听见回答,又开口道:&ldo;你妈妈应该很希望你回来住的,严家才是你真正的家啊。&rdo;
&ldo;原来死人的希望你都知道啊,看来已经半只脚踏进去了嘛!严家当然是我家,我姓严嘛!只不过这里还姓严吗?早在妈妈死了之后,这房子不就是你的了吗?而你姓周。&rdo;凉薄的话,句句刺到周英年的痛处。
&ldo;可是,我是你爸爸,如果你介意它不姓严的话,我可以……&rdo;急切地想要站起来说,可是终只能颓力的坐下。
&ldo;不必了,早在你带付姨进门的时候,你就不是我爸爸了,这里再也不是严家了。&rdo;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这里的空气还真闷,严梁宇扯了下嘴角,用力的把窗户也打开。
&ldo;小宇……&rdo;
一听到儿时昵称,严梁宇就像是炸了毛的刺猬,神情激动起来:&ldo;周先生,请不要这么叫我,我们没那么熟。&rdo;
以前,在自己还叫这个人爸爸的时候,每次听到他叫小宇,就欢快的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撒娇的要求抱抱。而现在在他听来,是无比的讽刺与恶心。
这个男人在叫着自己小宇,享受着他对一个父亲英雄的崇拜的同时,在外面与别的女人生下来孩子,害得他妈妈整天郁郁寡欢,神经兮兮的。
&ldo;可以过来一下吗?&rdo;近乎请求般的语气,在周英年25岁后的人生里还没对谁用过这种语气说过话。他现在的地位骄傲而尊贵,只有别人对他提出请求的。
&ldo;我不喜欢中药味。&rdo;迎着徐徐的晚风,深吸了口气,恢复平静地说道。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周英年怎么会不明白呢?其实他肯回来看他,他已经很高兴了,也不想强求他原谅他。
伸手描绘严梁宇在阳光里的轮廓,像是真的摸到了人一样,满足地淡淡微笑,吃力地哑着声音说:&ldo;小宇,对不……&rdo;
话还没说完就像被抽干了空气般,手无力的垂下来,脸侧向一边,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微笑。
&ldo;呵呵……死了吗?&rdo;没有回头,严梁宇看着夕阳,抬手遮了下眼睛,轻笑了两声,顿了一下抱怨:&ldo;阳光还真刺眼。&rdo;
说着没关窗户便把窗帘直接拉上,有恢复刚才的昏暗,周围寂静一片。
当风卷起窗帘小小的一角时,恍惚间看到严梁宇脸庞滑下颗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