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氏依然是一副焦虑模样,&ldo;老爷都答应了,哪里还有什么回转余地。姑娘没瞧见,那汪氏得意的很。&rdo;
花如瑾垂下眼眸,淡淡道,&ldo;自然是要高兴的,如此一来表哥也能进州学了。&rdo;
听了花如瑾的话,荣氏方才恍然大悟,神色微微有些动容,一双玉手在袖中紧握成拳,脑子里转着这院内的各种关系,手上的力道渐渐消失,最终化成一声叹息。蜜桃听了花如瑾的话,总觉得汪氏算计的太狠了些个,少不得暴跳如雷,啐了一口道,&ldo;呸,亏她想的出来。谁不知道咱们老爷任期已满,就要离开扬州府了?她这般无赖,不过是仗着老太太不在府上,太太又回了娘家,内宅里没有主事的。哼,待老太太回来,有她好看的。&rdo;
&ldo;祖母怕是也没有闲暇顾忌我呢。&rdo;花如瑾叹了一口气,随手的翻了翻炕桌上放着的读书手札。那上面娟秀的字迹皆是出自芳姨娘之手,虽并未能成体,却胜在工整隽秀上。想来,这该是素日里花奕教她习字练习的罢。昔日,两人必定也是情意绵绵,可如今芳姨娘才过世,为了保自己的太平,花奕却不顾及昔日情分,就这样将花如瑾奉献了出去。
果真,妾不如妻,难怪婉澜苑那位和太太争得你死我活,可怜了夹fèng求生存的芳姨娘成了战斗的牺牲品。
众人皆随着花如瑾一同叹气之时,香梨自外面掀了帘子进门,一脸喜气洋洋。&ldo;姑娘,彭妈妈来瞧您了。&rdo;话音一落,便见她侧转了身子,将帘子打起,随后便有一位穿着甚为考究的老妇人一脸慈祥的进了门。
&ldo;二少爷和四姑娘的病,可都大好了?&rdo;彭妈妈一脸笑容,一身藏蓝色鱼纹长衫,料子虽是极好的,却不张扬。圆脸弯眉,看着极为慈祥。
荣氏急忙从小绣墩上起身,热络中带了几分恭敬迎了上去。&ldo;哥儿和姐儿都好,烦劳彭妈妈惦念着。打发小丫头来瞧瞧,便是了,哪里还用得着您亲自来看。&rdo;
彭妈妈握着荣氏的手,还是那副和蔼的模样。&ldo;老太太走之前,原是惦记着芳姨娘身子重,要我多照拂着桐哥儿和如姐儿,我只顾着孩子们,却不料……&rdo;彭妈妈一面说着,一面取出帕子来拭着眼角的泪花,话语也渐渐的被哽咽之声取代。
经她这一说,荣氏也红了眼眶,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沉闷下来。
花如瑾坐在软榻上,扭着小身子,用粉嫩的小拳头将干涩的眼睛揉的通红,搂紧了靠在自己身边一脸懵懂的花之桐。
彭妈妈余光扫想她们姐弟,神色微微有些黯然。用力一吸鼻子,拍了拍荣氏握着自己的手,&ldo;好好的,哭什么。现下要紧的是哥儿和姐儿都好。&rdo;
&ldo;是,是,&rdo;荣氏忙扯了帕子将眼泪擦干,收起凄凄惨惨的神情。&ldo;彭妈妈说的是。&rdo;
&ldo;姑娘身子大好了?&rdo;彭妈妈见花如瑾用圆润的小胳膊紧紧圈着无助神色的花之桐,一脸疼惜的望着她。
花如瑾扯着嘴角,挂上十分甜美的笑容。&ldo;便是有什么不好的,彭妈妈一来看也都好了。我和桐儿都好,请老太太和妈妈放心。&rdo;
&ldo;瞧瞧,四姑娘这张巧嘴儿,难怪老太太喜欢。&rdo;彭妈妈笑着捏了花如瑾的俏脸一把,满心欢喜。
花如瑾嘟着嘴,揉了揉粉嫩的小脸,&ldo;祖母慈爱,待孙子孙女们都是极好的。&rdo;
彭妈妈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愣怔,荣氏忙拉了她请坐。彭妈妈小心的捡了荣氏方才坐的小绣墩上坐下,又道,&ldo;老太太走了大半个月,怕是极惦念着孙子孙女们呢。今儿孔妈妈捎了信回来,老太太已经动身回来,怕是过不了两日就能到府上了呢。&rdo;
彭妈妈特意来瞧花如瑾,又将老太太回府之事告之与她,想来是想要安抚花如瑾。如此说来,老太太却是留了后手,唯恐婉姨娘将芳姨娘的整个院子连根拔起。虽知道老太太想要保住花如瑾并非是单纯的喜爱,可她却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老太太回到府上之时,花如瑾正待在屋子里认真的绣着手中芳姨娘绣剩下一半的腰带。一早便被打发出去探听消息的蜜桃,探头探脑的进门,迫不及待的要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花如瑾。
&ldo;姑娘,老太太却是打侧门悄悄进来的呢。&rdo;蜜桃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对于花如瑾的料事如神很是赞叹。
花如瑾咬断了线头,将绣品放在一旁,道,&ldo;婉澜苑的,可是一点都不知道?&rdo;
&ldo;她这会儿整个眼睛都盯着咱们呢,哪有功夫去理会别处。&rdo;一提到婉姨娘,蜜桃便是一脸的厌恶。&ldo;荣妈妈被她发难送去了庄子上,这会儿她正想法子要将我和香梨姐姐一并打发出去呢。&rdo;
&ldo;老太太既是回来了,你和香梨总该是保住了。&rdo;虽还未和婉澜苑那位碰面,可对她的手腕花如瑾却是已经领教一二。若她不尽快抱住一棵大树,只怕会被吃干抹净。她能趁彭妈妈出府去接老太太的空档,以莫须有的罪迅雷不及掩耳的将荣氏打发到庄子上,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花如瑾消失。
华灯初上之时,花府冷清的许久的西苑,陆陆续续的点起了灯。素雅的大厅内,花老太太手翡翠念珠,穿着一身黑色织锦福禄长裙,端坐在主位之上。耷拉着眼皮,听站在一旁十分拘谨的花奕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