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小矿隶这小子别看脏的有点奇葩,可身上的肌肤却滑腻异常,也不知道他在青石矿这么恶劣的环境中,是怎么保持了滑不溜丢这么一身好皮的,其他矿隶身上,哪一个不是纵横交错的鞭痕疮疤。
一行人并未走的太远,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一群牲人就在矿卒们的押解下,被驱赶到了一处山头上,这里竟然也有大批矿卒看守着,一处悬崖边上,更是建起了几座大草棚充作矿卒们的营房。
古逸混在人群中偷偷打量,那悬崖边上架着几座粗木做成的轱辘,架子上绞满了大捆的山藤,竟然是一些原始的升降梯!
苞颌站在悬崖边上,指挥着矿卒们,将牲人们一批一批的垂下悬崖,等古逸经过他身边时,还冷哼了一声,古逸充耳未闻的将牛刹和小矿隶先推上用老藤编成的藤筐之中,自己这才跳进筐内,转身不闪不避的用森然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苞颌。
他在赌,赌苞颌不敢违抗矿正皋劼的命令,赌皋劼看中了自己的凶戾,打算将自己培养成他这羯人营里的一条好狗…很幸运,古逸赌赢了,虽然脸上阴晴不定,但是苞颌一挥手,数名衣衫褴褛的矿隶绞动轱辘上的把手,缓缓的将藤筐之中的他们放了下去。
直到落地,古逸才偷偷的松了一口气,要是这苞颌公报私仇的下令那些绞动轱辘的矿隶松开手,他们可就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他光顾着跟苞颌眼神较劲,却没发现绞动轱辘的那几名矿隶看到他身边的小矿隶时,先是一呆,然后满脸惊恐惶急的差点叫出声来,却被小矿隶微微的摇头给制止住了。
趁着藤筐缓缓下降,古逸借着天空之中明亮的月亮和群星投下的玉色光辉,大略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虽然在星月光芒下,周围的山体只呈现出一个虚影的轮廓,却不妨碍古逸判断出这里竟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山谷,面积不算太大,略成椭圆形的山谷四周的山壁,仿佛铁桶一般笔直陡峭,光滑的连草都不长,全是光秃秃的坚硬岩石,就算想通过凿壁爬出,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想在特有的,含有金属物质的坚硬青石上凿出坑来,简直难如登天!
这里竟是一座天然的囚牢!
“这是一口井吧?”
古逸有些目瞪口呆,这么奇葩的山谷是怎么形成的?周围的山峰海拔并不高,数百米而已,可当这数百米的海拔,变成了陡峭的峭壁之后,就显得很惊人了。
“驽货们,从现在开始,这座羯人营,就是你们的老窝了,好好享受每一天的朝阳吧!因为你们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
同样下到了山谷中的苞颌恶意的狞笑着,竟然就这样丢下了牲人们扬长而去…从现在开始,应该叫他们“羯人”了,总算是从“牲口”上升到了具体畜生的地步。
羯,在这个还处于原始社会的世界里,大致上是指“公羊”的意思,又特指“好斗的公羊”,所以才会有了“斗羯”这个名词,古逸他们这些从“牲口”进化而成的“羯人”,显然就是被矿正皋劼圈养了,用来供那些贵人们角抵相戏的“公羊”了。
骤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领头的苞颌竟然丢下了他们扬长而去,让一直处于囚禁和看管状态的羯人们一时有些无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敢轻举妄动。
古逸四下看了看,轱辘绞架下方的落足点,被高耸的铁栅围成了一个巨大的院子,建着一些坚固的木屋,看上去像是某种仓库,四周却没有看见有守卫进行看守。
那苞颌直接出了铁栅院子扬长而去,那么这里显然就不是他们这些羯人休憩的地方,想想看,连苞颌那舔矿正腚眼的家伙,都没有资格在铁栅院子里的木屋中休息,他们这些新来的羯人如果胡乱擅闯的话,谁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那狗日的明显是故意的!
铁栅院落里点着一些高耸的油脂火把,“劈里啪啦”的燃烧着,借着火光,古逸清楚的看到一座没有关上门的木屋中,堆放着大量的粮食,他们这些羯人只在早间吃了一顿黍麸饽饽,大半日过去了,再加上又进行了一番剧烈的打斗,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古逸他们三人还强一点,小矿隶虽然吃的不多,但身体瘦小,能量消耗的也少,而古逸在血笼搏戏之中,就已经“吃了一个饱”,现在腹中还“撑”的有些难受,唯一一个胃口大的牛刹,早间的时候干噎了八九十个黍麸饽饽,虽然到了此刻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却远没有其他羯人那么饥肠辘辘,古逸没动他到也忍得住的老实跟在身后。
可那些膀大腰圆的黑齿人和毛人们,早就已经饿疯了,他们这些大块头力气虽大,但是消耗也大,顶不住饿,看牛刹那只有几岁的小子的胃口就知道了,早间那一窟牲牢分到的百十个黍麸饽饽,就算均分到他们一窟七八个牲人手中,也只不过是塞塞牙缝而已,那里够吃。
果不其然,毛人们最先按耐不住了,粗鲁的“呼噜哈啦”的怪叫着,就向那无人守卫的粮仓里冲去,打算抢点粮食来填肚子,可不等牠们冲进粮仓,奔的最快的那只毛人首领就哀嚎了一声,硕大的身躯仿佛迎面被一头牯牛撞到一般倒飞了出去,在地面上翻滚着滑出去老远,吓的其牠的毛人们手忙脚乱的止住了冲势。
那毛人的力量有多大,古逸在血笼之中可是亲眼所见,单手就能将一两百多斤的汉子抓在手中,舞的像根灯芯草一般乱飘,一身被长毛包裹的腱子肉足够好几百斤,四肢落地的奔跑起来,冲势堪比一头发疯的野牛!
可现在竟然被人硬挡了回去,那粮仓里的人力气得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