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蔺洵双眼通红,所有的暴戾和无法发泄的愤怒好像在这一刻找到了源头。
&ldo;你为什么没有哭!&rdo;
他跟疯了一样踢打着地上的小孩。
可他还是很平静,没有哭叫没有求饶,只紧紧咬着牙,闷哼着。
六岁的小孩子亲眼看见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第一个发现她的尸体,小孩子没有哭,甚至没有难过。
这放到任何时代都会被大人定义为不正常。
温蔺洵当然更是如此。
因为温柯尧实在是太过平静,温蔺洵更加觉得这个不会哭不会笑的孩子是个变态,是个跟他母亲一样的疯子。
所以他直接把他送进心理治疗所。
六岁的小孩子,应该跟什么样的人接触?
而温柯尧每天又跟什么样的人接触?
他们永远是公式化的微笑,每天按时按点测试他的喜怒哀乐。
所有人都告诉他,你不正常,你跟别人不一样,你需要接受治疗。
他们教导他,你面对这个的时候你应该悲伤,你面对那个的时候你应该开心。
可真是笑话,这个世界上又有可以告诉谁你该是什么反应,该是什么情绪呢?
六岁到十二岁,整整六年。
正常小孩子本该在学校蹦蹦跳跳欢乐的六年,他却是每天接受各种心理治疗。
不过也好,他终于学会了。
学会了正常人的情绪。
给你一颗糖你应该开心,应该微笑,打你一巴掌你应该难过,应该流泪。
他终于,像一个正常人了。
可跟温蔺洵的关系,却一直没有好过。
他觉得他是父亲,他在努力扮演儿子。
可他算不上什么父亲,他也只是在扮演儿子。
他在所有人面前演戏,扮演正常人的样子,只有很少很少的时间才会撕开让他恶心的外表,看看真实的自己。
他厌弃自己,他不是一个正常人,没有人爱他,没有人爱真实的他。
所有事情到了极限都会崩坏,十六岁那年,温蔺洵又一次莫名的暴打,温柯尧还了手。
这一次住进医院的是温蔺洵,两条肋骨被打断,脑震荡加上一只腿长时间内可能走不了路。
之后温柯尧直接离开了家,一个人去了美国。
在那里他度过了人生中最荒唐的三年,赌博、酗酒、打架,跟一群不要命的人一起,荒唐又畅快,他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样过去了。
回国第一年,他遇见了沈山山。
她歪着头对他笑,笨拙的故作成熟,满眼都掩不住雀跃,开口却问,&ldo;要出去喝酒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