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在她认识他之前。
他喜欢摄影,技术也不错,和几家杂志社签了合同,长期供稿。所以他那两年不是去外地就是去外地的路上。被诗咏调侃是职业旅行,副业铁路运输观察员。
只是等合同到期后,他就不再续约,只和一家旅游杂志还保持着合作,有了画室之后,他的重心转移得更明显,因此没过多久就把剩下的那家杂志社也推了。
甘棠没怎么见过他的摄影作品。所以她难免好奇,他画这片海是为了什么?毕竟她很清楚,他不是个容易心血来潮的人。
&ldo;你去过那里?&rdo;
唐颂无语地应了一声。没去过怎么拍的照片。
&ldo;很多次?&rdo;
&ldo;两次。&rdo;
&ldo;哦,&rdo;甘棠忽视他的语气,&ldo;我的意思是,那……这片海对你很重要?&rdo;
所以才要把它重新勾勒一遍,用画笔来重现记忆。
这回唐颂停了几秒才出声:&ldo;差不多吧。&rdo;
甘棠的语气低落下去。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和她无关的一片海。当然,海的背后同样也是一段和她无关的经历。
&ldo;喂。&rdo;他不知道她还在想些什么,&ldo;你要是没待够,明天可以来。&rdo;
&ldo;明天我加班。&rdo;
&ldo;那就后天。&rdo;
甘棠这才发现他已经收拾好了,拎着那个她很眼熟的黑色行李包站在门边。
她先他一步出门。
&ldo;上车。&rdo;
唐颂打开车锁,把行李包放到后座,又折返回去,拎出垃圾袋,才锁了画室的门,往回收站那边走去。
他是不需要她帮忙的,所以她干脆袖手旁观。
她靠在车门上,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这幢矮房,她只要略微抬眼,就能看见不远处,与这片居民区格格不入的亮着灯的大厦。她耳边是隐隐约约的音乐声,像是广场舞的伴奏。
尽管那个小广场离这不远,但这种节奏和声响让她觉得突兀,甚至有点生疏。她想,所有的光线和声音似乎在慢慢地抛弃这里,而她也不知道它们将要往何方去。
这让她有些伤感,也有些恍惚。
&ldo;还嫌外面不够冷?&rdo;唐颂虚扶她一把,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坐进去,扣好安全带,等唐颂开门进来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ldo;你还记得原先租在二楼的那几个人吗?&rdo;
唐颂想了想:&ldo;你说那个做物流的创业团队?&rdo;
她被他的语气弄得哭笑不得:&ldo;你怎么一副不太愿意记起来的样子。&rdo;
&ldo;不早搬走了吗?&rdo;
自从他们搬走之后,二楼和三楼都当了杂物房。要不是他一直续租,这里显然是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ldo;我那时刚毕业,看见他们一起创业觉得很有意义。&rdo;甘棠回想起那几个人,&ldo;我还记得他们的负责人,有次还好心问我愿不愿意加入他们。&rdo;
&ldo;那个金毛?&rdo;唐颂发动车子,慢慢驶离小区。
&ldo;什么金毛,没过多久就染成黑色了好吗?&rdo;甘棠纠正道,侧头又见他嘴角带着调侃的笑意。
这让她想起几年前的他。虽然不及现在沉稳,但气质温和,也喜欢笑,大多时候就像刚刚那样弯弯嘴角,成熟不足,还带着二十多岁特有的孩子气。
他的笑意让甘棠有片刻的愣神。
&ldo;那个金毛……&rdo;半晌,她喃喃道,话刚出口,就意识到原来他给自己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也是那一头叛逆的金色。
她看见唐颂又是戏谑地勾勾嘴角。